沈白榆犹豫了下，想到王爱云和林翠英买煤核的事情，便坐了上去。
等到了职工家属院，许川把车一停，赶在沈白榆之前往何奶奶屋里走。
何奶奶的屋子半掩着，透过打开的门缝从里面传来收音机“滋滋啦啦”的信号音，正播放着天气预报。
屋里似乎也有人的说话声音传出来。
许川推开门，声音里带着雀跃，“何奶奶，你看谁来了！”
沈白榆见许川在前面进门后步子顿住，等她走进屋里后，才发现何奶奶家里有客人。
还是熟人！
郭营长和蔡桂香坐在何奶奶屋里，见是她，不禁微微皱眉。
何奶奶在后院门口，收拾刚从废品站收的编织袋。
听到许川的声音，她直起腰，朝许川招了下手，看到沈白榆，才扶着腰慢慢往屋里走。
许川忙过去扶着她，抱怨道，“医生都说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还是忙个不停！”
“妈，你身体怎么了？”郭营长闻言，立马站起身扶住她另一边，关心起来。
何奶奶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胳膊，坐到一边椅子上，“放心，我身体好的很，死不了。”
郭营长脸色讪讪。
蔡桂香看了眼沈白榆，挤出一丝笑道，“妈，原来您跟沈同志认识啊！”
何奶奶抬头看了眼蔡桂香，接过许川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
“你们走吧，再赖着，我也没有钱借给你们。”
郭营长见她就这么大剌剌把借钱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不爽快。
旁边的许川听到这，顿时怒了！
“你们一个营长一个老师，两口子一个月赚那么多钱，还打着借钱的幌子给何奶奶要钱，要不要脸啊！”
“这是我家里的事，你一个外人少插嘴，”郭营长瞪了眼许川，又好声好气对何奶奶道，“家里周转不开，钱借给桂香弟弟了，要不我也不会向你张这个嘴，等他还给我，我马上就还给你！”
“我没钱，少打我一个老太婆的注意。”何奶奶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拍。
“妈，你怎么会没钱呢，后院的煤核少了那么多，”蔡桂香插嘴，又意有所指的看着沈白榆，“你是不是卖给她了？”
何老太看着这狼心狗肺的两口子，沉着脸直接下逐客令。
“我干什么事儿，跟你们无关，今天我家里有客人，你们没事就走吧！”
蔡桂香还想说什么，被郭营长拉了下，他脸上堆出笑道，“行，那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起身离开。
蔡桂香还想把桌上带来的糕点拿走，奈何郭营长的力气太大，直接拽着她就出了门。
沈白榆没想到郭营长和何奶奶竟然是母子，只不过这年龄差有点大。
何奶奶看着都快70了，郭营长不过二十七八岁。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能生孩子，四十多岁生孩子也是有的。
沈白榆没时间多探究，因为何奶奶已经对她说话了。
“小川已经告诉我了，上次多谢你救了我这个老太婆。”
何奶奶一张脸依然严肃，但语气明显温和多了。
沈白榆摆摆手，“不用谢，凑巧而已！”
面对何奶奶，她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气势。
也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是干什么工作的！
“听小川说，上次你还带着两个女同志过来，是不是还想买煤核？”
何奶奶心里跟明镜一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上次她为什么会来她家。
“是，”沈白榆一笑，“不过我看你们家也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你还卖不卖？”
“不卖，我老婆子这身子可扛不住冷，也要煤核取暖。”何奶奶道。
沈白榆似乎早就猜到了，只是淡淡点点头。
“不过小川奶奶家有不少，她倒是想卖一些。”何奶奶说着看向许川。
“对，前两天何奶奶住院的时候，我奶奶还问她卖煤核的事情。”许川点点头，“你要是不忙，我现在带你去！”
“等她们来县城，我再找你吧！”沈白榆道。
“这半年我是夜班，白天不一定能……”许川挠挠头。
何奶奶打断许川，对沈白榆道，“有我呢！现在天太冷，我不去捡煤核了。
你要是过来，直接找我也行。
我带你去他奶奶家，离这里不远的。”
“好。”沈白榆甜笑，。
许川目光一直轻轻落在沈白榆脸上，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可女孩的笑容却像夏日阳光下清冽的泉水，让他心头也一片温暖甘甜。
何奶奶看了眼盯着人家女同志眼里溢出傻笑的许川，不由提醒，“还不回去休息？”
沈白榆也看向他。
许川对上沈白榆清澈的目光，眼神闪了闪，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那我回去了！”
说完，心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欢快又看了眼何奶奶和沈白榆，转身走了。
沈白榆看着他有些滑稽的走路样子，笑着抿唇。
见何奶奶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他走路怎么顺拐啊！”
何奶奶看着那小子的背影，乐的走路都不会摆动胳膊了。
怪不得她住院的时候，这小子一直朝她打听人家沈同志的信息。
“上次的军人是你爱人？”何奶奶转身慢悠悠坐到椅子上，问道。
“嗯。”沈白榆笑着点头，想到报名的事情，她便道，“何奶奶，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早点回去，今天大面积降温，可能还会下雪！”何奶奶见她要走，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把这个带走。”
“不用，你留着吃！”沈白榆笑着摆手，说完便转身走了。
再次回到报名点，招生办公室门口依然排着长队。
突然恢复高考，还立刻组织考试，估计有点文化的都会跃跃欲试，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一次报考人数多，也是正常的。
沈白榆见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和早上的不一样，便跟在队伍后重新排队。
本想着这次没有周红梅捣乱，应该没事。
可谁知道再次排到她后，她刚递过去资料，穿黑衣服的男工作人员便把东西还给她，直接对后面的人说，“条件不符，下一个！”
“不是，同志，你都没看我的资料，怎么就知道我不符合呢？”沈白榆皱眉，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