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倒流解饥渴,花开雾消山崖明。
小涧子村外的河流通向蛮荒,直至大火尽头。
村内的井泉也涌出一股清水,后慢慢落下。
村民间更是喜得手舞足蹈,各个夸那大仙真有本领。
“果然是大仙,就是牛!”
那小门牙眼一瞪,鼻一横,又伸手挑了个大拇哥。
“那是,那可是我们认得大哥,能不牛嘛!”大胖墩嬉笑。
“这仙长果然有本领。”
涧子村的村长与赵安长聊天。
“是啊,定是与那山神讲理讲赢了。”
“与山神讲理,啧,真是大能。”村长称赞。
“哎,温存,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心事?”
赵安长侧眼一瞧,看那温存正扒拉着篱笆墙眺望着远处,好像是在等着谁。
“啊,没,没。”温存摇手,后微微一笑,“小涧子村灾难已解,我心里实在是高兴。”
“嗯,就是不知那仙长几时回来。”
赵安长淡然一笑,眼眯成缝,看起了温存的神情。
“是啊,什么时候回来呢...”
夜晚降至,涧子村村民围坐着篝火消遣取乐,一铁匠正揽着小门牙和大胖墩向村民们炫耀自己收的这俩徒弟,温大娘端来一碗碗的井水与盘盘糕点,欢笑着散给众人。
赵安长探望着在村外扎营巡哨的卫兵一伙,只有温存一人仍是守着那篱笆墙。
早上时,温存的神情还有着欢喜,但现在只剩下一副愁容了。
当温存再次仰头看向漆黑的星空时,一只萤火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飞来,摇摇欲坠。
温存赶忙伸出手来将其接住,并叹了口气。
“小萤火虫,怎飞不动了,莫非你一个小虫子,也有什么心事?”
温存一嘟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那萤火虫却跳出了温存的掌心,直直的栽入地面。
“哎?!”
正当温存吃惊之时,面前却再次炸开一股烟雾,呛得温存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并用手扇了起来。
“咳咳咳...什么怪东西!”
“我是怪东西啊?”
刘杀将面前的烟雾打散,温存一见,双眸皆是惊讶。
“仙长!”温存喜笑,但又立刻止住笑容,举止有些慌张,“不是,不是,只是惊讶仙长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而且...”
温存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刘杀,此去几个时辰,衣裳都已破破烂烂,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了。
“哎呀,我与那山神斗法,累死了...”
“斗法?”
还不由得温存惊讶,刘杀就下意识的往身后的篱笆墙靠去,但那篱笆墙那儿经得住刘杀啊,只听“咔嚓”一声响,刘杀直接仰翻了过去,连滚带摔的轱辘了三圈才停下。
“哎哟,我去!”
“仙长!”
此处的响声也是让远方的乡民们听到了,待刘杀站起之时,就听乡民那传来了惊讶之声。
“仙长回来了!!!”
“大仙回来了。”
“大仙回来啦!”
乡民们满是欢喜的过来迎接,就连那小门牙和大胖墩也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刘杀就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了篝火处,并与众人吃吃喝喝,聊起天来。
见到刘杀回来,并被村民如此喜爱后,温存也只得是先将心中的疑问搁置,不过心里也是真的开心。
直至夜深人静,众乡民渐渐离去,只留下了刘杀一人。
刘杀见好多碗里还有井水没喝,糕点没吃,便先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安逸地坐在石堆上,一手抓着糕点,一手端着碗井水吃喝起来。
“呵呵...没人吃,这不浪费了。”
刘杀可没看到背后的温存正在偷笑,直到看刘杀彻底吃饱喝足后,温存才走了上去。
“哦?温存,还没睡呐。”刘杀转身,看到是温存后,关心道。
“没呢,一下午没见仙长,心里有好多疑问。”温存坐在一旁。
见状,刘杀也将实情全部说出。
温存的双眼也随之慢慢瞪大。
“仙长,你,你将这小黑山的灾祸全部引到自己的身躯了?!”温存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那四梁八柱本是天地的福器,竟然能够消失不见?仙长你还要去寻?!”
“嗯,身为修士,我不能看着人间遭此大难却无动于衷。”刘杀低头,“或许我也有做错的地方吧...”
“仙长没有做错,修行不为己身,还保世间百姓,此类修士,我只见到了仙长一人。”
二人正在交流之时,那赵安长却从山上的一个小坡上走了下来,期间二人的对话,赵安长也全都听到了。
“赵安长,我还想着明儿去找你呢,你这不也没睡么。”刘杀起身笑笑说。
“哈哈,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上山去看望看望扎营巡哨的卫兵们。”
言罢赵安长慢慢走来,温存则想起身给赵安长让出位置,却不料赵安长只是笑笑,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蒲团上。
“仙长真是好胆量啊,能独自一人撑下此番重任,无错,无错。”
“只是怕三年寻不到福器,此番又得变成一番火海。”刘杀仰望星空,叹息一声。
“穷家难舍,热土难离。无论自己的乡村遭遇多大的劫难,多数乡民都会想办法解决。”赵安长眉头微皱,“若是仙长三年寻不到福器,我身为此方安长,必然也会劝说乡民们离开此地。”
“但这不代表仙长的作为就是错的。”赵安长突然拧眉,伸手指天,“那一方山神指使盗匪如此残害百姓,掳去孩童,炼制金丹,还夸说什么是为了此地的百姓?哼,如此绝后路的毒计,别说三年了,哪怕再过数月,此间天地不用那大火侵扰,估计就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倒时候那山神带着金丹想去何方就去何方,想走何路,就走何路。”
赵安长说到激动之处,还走过去拍了拍刘杀的手背安慰道:“到时候那山神见了旁人,估计还得夸耀自己多么多么不易,多么多么辛苦呐!”
“仙长得亏没被他骗!”赵安长笑笑道。
“哈哈,还是赵安长看的明白。”刘杀点头,“我也是刚下山不久,有些事还得慢慢体悟。”
“仙长谦虚了,只是不知仙长接下来的打算?”赵安长眯眼探问。
“嗯...”刘杀点头,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事情,“寻福器,赵安长,关于这人间福器,四梁八柱之事...”
“嗯。”赵安长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后缓缓起身,举止稳重,“人间志中记载,这四梁八柱,四梁持天,人间探问不得,估计仙长是要问八柱之事。”
“对。”刘杀点头。
“这八柱乃世间奇说,无人得见,且这八柱分别压制人世间的八种精神,分别是心、兵、史、藏、器、思、精、亡,每柱皆立在一王城,一王城管八郡,一郡管此方山间四五乡村。”
“此八柱互生互保,缺一柱,人间的燥气便会多一分。”赵安长摊手皱眉,“如那山神说的是真话,八柱尽失,这...人间必遭大难呐。”
“三年寻四梁八柱...”刘杀摇摇头,苦笑一声,“难上加难,但不妨一试,大不了身死道消,与这人间了账也好。”
“仙长,事在人为啊。”
“是啊,仙长如此大神通,不要心急。”温存急忙安慰。
“嗯。”刘杀点点头,但又看向了赵安长,“但不知赵安长几时返城郡,我好搭个顺风车,一路好问事啊。”
“啊,仙长若有此意,不妨再休息几日,待我将小涧子村还有这周边数几乡村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返回城郡。”
三人又是说了些闲话后,赵安长便先行离开了,温存和刘杀又是边走边聊了起来。
“温存,给你弟弟取了名了吗?”刘杀笑着问。
“什么弟弟?”温存疑惑。
“额?就是我上次救温大娘,我看她怀中抱有个孩子?”刘杀眨眨眼,疑惑问。
“取什么名啊,那根本就不是我娘的孩子,乡村遭此大难,有很多家的孩子刚出生,都不见得父母全在。”温存解释,“因此很多孩子都是四五家的人一起养着,更别说那些恶盗过来抢孩子的时候,那就更乱了...”
“哈,原来是这样啊。”刘杀点点头。
“仙长,你呢?家里可安好?”温存问。
“唉,我不是普树村的嘛...”
刘杀将自己的情况说出后,温存也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局促。
“其实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相信呗,总觉得他们还活着...”
“普树村遭此大难,我听说很多乡民都逃出去了!”
温存给着刘杀希望。
“有的时候心里是不能舒坦的,就得牵挂点什么事,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句话更像是刘杀在说给自己听。
放下?
当刘杀选择相信他们已死的时候,他才愤怒的去管了不平事,只是为了不让那些苦难的乡民像自己一样,重遭一遍灾,重受一回难。
或者不放下?
当刘杀选择不相信时,那放在心里的执念也必然要带着自己去将一些事情问个清楚,寻个明白。
所以就让相信和不相信共存好了。
这样既能带着愤怒去质问苍天,又能带着执念走一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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