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东海岸,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夏日傍晚,晚霞铺满天际,夕阳如画,美得令人心醉。
胡同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正沉浸在捉迷藏的乐趣中,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
规则非常简单,两位大孩子寻找,其余小家伙躲藏。
在这群孩子中有一个特别瘦小的身影右臂打着夹板,鼻尖下挂着两条黄中透绿的鼻涕虫。
骨折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尽管身体不便,却凭借着机敏与小巧,在倒计时结束前巧妙地躲进事先选好的草堆深处,遮掩好洞口,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次捉迷藏孩子们可是立下了不小的赌约:十个小孩每人拿出2分钱,俩大孩子每人出1毛,获胜一方将赢得足以买下两支奶油雪糕的奖金。
两个大孩子赢了,买下两根雪糕,一人一根。
如果小孩子一方赢了,没被找到的孩子分一根,其他孩子分一根,一人能嘬上两三口,山沟里的毛小子根本不知道啥叫讲卫生,有口好吃的比什么都强。
尤其是那个挂着鼻涕虫的小家伙,提前几天就用一只左手挖好了藏身处,只为能吃上一根冰凉甜蜜的奶油雪糕。
躲藏范围是这条胡同儿,规矩是不能进家,不能进院子。
一条胡同长不到百米,能藏人的地方很是有限,无非就是几个草垛、柴火垛,玩过几次大家就有经验了,很快第一个孩子就被揪出来。
屠小蝉藏身的草垛被人搜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他深藏其中的身影,最后就剩他一个人没被找到。
“小蝉,咱们赢了,出来吧.....”
屠小蝉听到喊话知道自己成了最后的赢家,兴高采烈的往外爬。
不料,脑袋刚从草垛里钻出来,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打破了他的喜悦。
伴随着一声闷哼,他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沉入深渊。
......
屠小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家。
老旧的房子,连个顶棚都没有,一眼就能看见房顶的黄泥跟芦苇岔子,墙是土坯黄泥墙,墙上贴的大字报老报纸已经泛黄。
他不认识多少字,加上脑袋痛得厉害,根本看不进去。
一摸脑袋,头上缠着纱布,回想昏迷之前好像有个黑色的东西击中了自己的额头。
他稍一冷静便听到屋外有两个人对话。
“就这体格习武肯定不行。”
“自打开始我就没往习武上面考虑,我给你找的是有修炼资质的孩子,不是习武资质的孩子。”
“你负责教他练气吧!”
“嗯......我把我知道的炼气法门一一传授给他,至于哪种适合,就看他的机缘了,另外我还得跟你说个事!”
“咱俩说话不用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有话你就直说。”
“这孩子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他的识海遭受重创.......”
“有什么后遗症?”
“肯定会有一些影响,但是问题不大,等他凝练出真气以后随着修为日深,神魂自会越加稳固,现在有两个选择需要你来定夺。”
“选择?”
“他额头的伤口我没给他封上,如果保留额头上的这个伤口我有把握让他感应天道,看穿过去未来,要知道上古时期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能获得沟通天地的能力在头上打洞,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个死的,活下来的十个人里面也难有一个成功,一旦成功,那人就是部落的大巫,活着的神。”
“这种能力在上古时期被当成神明,如今已经算不上什么厉害神通了,道门圆光,密宗天眼,阴神、仙家、野狐禅......只要成为代言人,多多少少都能感应天道,看穿凡人的时间线,但也仅限于普通人的时间线,一切即由天定,强如鬼谷派面对既定的天道又能改变多少?对不准备吃神棍这碗饭的修炼者来说意义不大,说说另一个选择吧!”
“另外一个选择也不错,这孩子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他属于游离于天道之外的方外之人,如果他能坚定道心,不为外力所惑,一心修持己身的话,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超脱天道破碎虚空。
当然,天道不会允许任何人脱离掌控,这条路困难重重,成功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一条是顺应天道的速成之路,一条是逆天而行的死路,你怎么选?”
“后者!”另一个声音坚定说道:“就赌那一线契机,咱们的路一眼就能看到头,即便你绞尽脑汁折腾,苟延残喘几十年,可咱们都清楚,天道要灭你,你根本跑不了,你耗尽心力找来这不受天道束缚的孩子,不就是为了这一线生机吗?即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咱们也尽力尝试一把。”
“好,这些......”
“舍弃与天道相关的短法、佛法和道法,你只传他正统练气法门,大道至简,就走一气破万法的路子。”
......
屠小蝉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趴在门口,悄悄把脑袋探出门外。
然后他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小桌旁自斟自饮,自己和自己对话,还丝毫不显突兀。
太爷爷!!!
屠小蝉一眼就认出外屋的老人是自己的太爷爷,可太爷爷什么时候变得神神叨叨?
密宗、道门、巫术、阴神、短法、炼气......
他知道太爷爷年轻的时候练过功夫,可从来就没听说太爷爷懂这些。
太爷爷自言自语,难道是被鬼或者是什么妖物给附体了?
屠小蝉越看越像,越听越心惊。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玄乎,远远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难道是在做梦,我还没睡醒......睡觉去!”
屠小蝉悄悄躺下,拖过毯子盖在肚子上,耳朵听着外面的对话根本睡不着。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之前还绑着夹板的右臂此刻已经活动自如。
不多时外屋的对话结束,太爷爷进屋朝自己过来。
屠小蝉努力保持镇定,继续假装昏迷,然后他就感受到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按上自己额头。
一股温暖且舒爽的能量缓缓汇聚在他的额头,之前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发出阵阵酥麻感。
“好了!”
“这孩子身体太弱,你再耗费一些力量给他稳固一下根基。”
“之前对抗天劫,耗费了太多,如今所剩无几,还得留下一点给他传功,要是帮他稳固根基的话,说不得我立马就得消散。”
“既然如此你回去休息,我来照顾孩子。”
“我修改了附近人的记忆,短时间之内没人会质疑这孩子的来历。”
“你没修改这孩子的记忆吧?”
“没有,修改记忆得借助规则,既然选择逆天这条路就该尽量避免天道干扰,至于这事该怎么跟他说,你自己拿主意。”
“好!”
......
老爷子取下屠小蝉头上的绷带就去翻箱倒柜,不知道捣腾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很快,屠小蝉闻到人参的味道,这是他唯一能辨认出来的一味药材。
去年他爸跟着石匠老师去关外建码头,年前回家带回来一根人参,过年的时候家里杀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他听人说人参炖鸡补身体,就偷偷把那根人参完完整整的扔进锅里,结果炖出来的鸡肉人参味太浓,吃起来发苦,好好的一锅鲜美鸡肉硬是被他糟践成了苦口良药,所以他清楚记得人参就是这个味。
躺久了屠小蝉腰酸背痛,实在是装不下去。
他起来摸了摸额头,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只是额头正中留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疤痕。
“受伤是真的,伤口痊愈也是真的?”
他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哎哟......疼!”
不是梦!
屠小蝉正痛的龇牙咧嘴,一抬头就看见太爷爷端着一碗粥进来,一脸和蔼的看向自己。
“醒了?”
“嗯!”屠小蝉乖巧点头。
十岁的山里娃根本就没有心机这东西,眼见进来的是最疼爱自己的太爷爷,张口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太爷爷,刚才我听见你在跟自己对话。”
老爷子笑呵呵的道:“没错,我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我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是鬼吗?”
面对不太正常的太爷爷屠小蝉并没感到害怕,反而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是鬼,是一位失去了肉身的......修士!”
老爷子顿了片刻才说出修士这个两个字,可见修士这个词并不能准确描述那位的准确身份。
“修士是什么东西?”
屠小蝉这个年纪对神神鬼鬼没什么清晰概念,修士更没听过。
“修士就是修仙者,八仙过海的八仙,武当山的那个张三丰,还有咱们这里能变成人的金毛狐狸精,这都属于修士。”
“哦!”
修士什么的屠小蝉还理解不了,他挠了挠头,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碗筷,吹了吹。
一口人参瘦肉粥下肚,胃里有食,精神也跟着恢复了不少。
不歇片刻他就把修士抛一边去了,转而问道:“我妈呢,是她把我送到你这里来的吗?”
老人长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你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嗯!”
屠小蝉点点头,继续划拉着碗里的粥。
“原来的你已经死了!”
“啊......”
屠小蝉惊愕,刚进嘴的粥又顺着嘴角溜了出来。
“我死了......”
他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太爷爷,脑中思绪纷飞,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原来的你死了,现在的你是活的。”
老人亲昵的抚摸着他后脑勺,小心的给他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随着老人的讲述一段记忆涌上心头,屠小蝉终于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把前因后果给串联到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