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科幻 > 神州走镖日志 > 第五章 死人流不出那么多血

场面忽然静声,接着便听到文掌柜一声笑道:“少庄主误会了,聂姑娘一不会武功,二与武当派无仇无怨,我文某人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即便与我们四通镖局所有人相关,都断不会与她相关。”语罢众位镖师也纷纷冷笑称是。

卫祁予直觉聂清嘉一定有什么事隐瞒未说,但眼见镖局的人都如此打下包票,也只能暂且作罢,躬身致歉,让出路来。聂清嘉点了点头,正欲离开,江姜却忽然跑上前来:“他们方才说,你是四通镖局的聂总镖头?”

聂清嘉点头:“是我。”

江姜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太好了,可终于找着你们了,我和师父这趟来就是专程来找你们四通镖局帮忙的!”

镖局众人心下惊奇,文掌柜问道:“江姑娘此话怎讲呢?”

江姜道:“是你们聂总镖头说,让我们来找你们的呀。”

众人看向聂清嘉,聂清嘉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不是我。”

江姜凝眉:“奇怪,师父是说姓聂的总镖头呀,难道还有第二位姓聂的总镖头?”她说到这里,在场四通镖局的人已然心惊肉跳,但见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暖黄色玉珏来,当即全都变了脸色,只听江姜说道:“对了,他还说只要拿出这枚玉珏,你们就会明白了。”

文掌柜直接扯下自己身上佩戴的另一枚玉珏对比,果然一模一样,激动道:“当年总镖头、二当家与文某人三人结拜,就是以此玉珏作为信物,一式三份,她手中的这一枚正是大哥所持!”

镖师们惊呼:“这么说,聂总镖头果然还活着!”

又有人道:“我早说了,凭总镖头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死!”

厅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阮流霞与卫祁予不禁面面相觑,十足看了个热闹。没想到消失多年的聂怀松竟然还活在人世,如果他回来重掌四通镖局,那么就凭他在江湖上的声望,不知又将给武林格局带来怎样的变化,对他们品剑山庄又将是弊是利?

江姜虽然不明白个中缘由,但见大家如此高兴,也不由得替他们高兴。此时她忽觉手上一冰,便看到聂清嘉已经贴到了她的面前,这一次反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追问道:“他在哪里?”江姜一愣,她又问道:“聂叔叔他人在哪里?”

这下不仅江姜愣住,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会想到,一向对什么事都浑不在意的聂清嘉,竟然在听闻聂怀松的事情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按理说若是聂怀松活着回来,聂清嘉的总镖头之位就再也保不住了,她应该最不希望聂怀松活着才对。可是如今她脸上的神情,却跟一个久盼着与父母团聚的孩童无异。四通镖局的镖师们不由心想,或许他们此前对这位年轻的总镖头确实是苛刻了些。

聂清嘉没注意到镖师们的想法,她满腹心思都在等着江姜的回答,可江姜却说道:“我不知道,只有我师父知道。可是师父他已经……”

聂清嘉神色一黯,松开了她,略一思索,忽然抛下一句:“他不一定死了。”便快步往屋外走去。卫祁予一惊,立刻追了上去。

聂清嘉的脚程奇快,卫祁予自诩身法极好,也险些跟不上她。待他随后赶到前院窥机客房时,聂清嘉已经在屋里站定了,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血渍。屋内蜡烛都已烧尽,昏黑一片,卫祁予正想问聂清嘉在这样的黑暗中能看见什么,后脚文掌柜便带着镖局的人赶了进来,众人在四处摆起蜡烛,把房间照了个通亮。

文掌柜一看到屋内大片血滩,便料定情况不妙,再看四周床沿上、屏风处的兵器痕迹,立刻陷入沉思。旁边的镖师问道:“这是剑劈的,还是刀砍的?”文掌柜答道:“似剑非剑,像刀又不是刀,这切口比剑劈得更粗,却又比刀砍得更细,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路数。”

看来凭借文掌柜的见识与资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卫祁予不免失落,突觉背后有人用手轻拍了他两下,扭头便看见聂清嘉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屋外。卫祁予颇感诧异,思索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明月当空,聂清嘉站在一棵紫薇树下。四下没有旁人,明明是花前月下,但却让人生不起半点雅兴。

卫祁予上前:“聂总镖头有话要和我说?”

聂清嘉说的很轻,但语气却十分肯定:“你去告诉他们,人还活着。”

卫祁予问道:“你是说窥机掌门?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死人流不出那么多血。”聂清嘉说,“那不是血,是红泥。”

卫祁予一惊,当即转身回到房中,用手分别沾了点床上、地砖上和窗沿上的血水,放到鼻前嗅闻,果然如聂清嘉所说,血腥味比看上去淡得多,被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包裹着。他又惊又喜,立即快步回到聂清嘉身边。

“确实是红泥。”卫祁予顿了顿,“可是,就算那不是血,你又怎能断定窥机掌门并没有死?”

“他使什么兵器?”

卫祁予思索:“我记得,应该是拂尘。”

“里面没有拂尘的痕迹,只有听松门的剑痕。”

“听松门?这绝不可能,听松门的剑讲究稳、准、轻、快,若真是听松门的剑法,绝不会留下这样粗砺的劈口。”

聂清嘉却好似忽然发现了什么,看着他:“你认识听松门的剑?”

卫祁予点头:“三年前我曾有幸在听松门游学,作为外门弟子学过九式松风剑法。”

聂清嘉低头:“你去拿一把刀来。”

卫祁予不解,但见她如此不容置疑,便又折身去向四通镖局的镖师借了把刀回来,两手递上前去。聂清嘉却并没有接,而是往旁侧走了一步,口中说道:“松风剑法第三式,‘松风水月’,你用这把刀,往这里劈。”说着,手指向那棵紫薇树树干。

卫祁予照做,以刀代剑,脑海中回忆松风剑法的动作,先调动起脚下步法,再以步法牵动臂力,以臂力带动刀力,回身一刀快劈在树干上,又在刀劈下去的一瞬间转腕将刀刃一翻,击出清脆的破木之音。

当下木屑飞散,花叶簌簌落下,落了卫祁予和聂清嘉满身,二人却浑然不觉。卫祁予有意识收了力,否则这棵紫薇树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但即便如此,也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几寸深的刀口。卫祁予检视那刀口,惊喜道:“果然与屋内的痕迹一模一样!”

说着,他自顾自推断起来。来者无疑是听松门的人,他们的目标正是窥机,但屋内却并没有窥机道人的血迹,也没有他出手的痕迹,依窥机道人的脾性,他要么是一味防守,最终落于下风被对方抓走,要么便是自己找机会逃走了。

卫祁予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古怪,便问聂清嘉:“聂总镖头既然看出窥机掌门没死,为何不自己去说?”

聂清嘉答道:“我说,他们不信。”

卫祁予哑然,当下便不再多问,找来四通镖局与江姜众人,将聂清嘉告知他的线索悉数托出,又借用镖师的刀重演了一遍听松门的剑法,证实了自己的说法。众人哗然,不过并非因为听闻凶手是听松门之人,而是惊叹于卫祁予作为一个外人,竟能如此熟练地使用松风剑法,方知他游学各派、精通百家武学的传闻确实不假。

得知窥机没死,最高兴的自然要属江姜了,她心头的大石头一落地,便犯起嘀咕:“听松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干嘛老追着我们不放?”卫祁予趁机将此前听松门拦杀他们武当派师徒二人之事对四通镖局的人说了,只是隐去了两位弟子的姓名。

听松门远在儋州,隶属南海琼州府,与中原大陆隔着一片海峡,四通镖局纵使走镖走遍了中原大地,十几年来对这片偏远之地也鲜少踏足。因此今日在场众人中,要论最熟悉听松门的人,恐怕就是卫祁予了。

江湖人只知听松门门主应去来喜好隐居,听松门一派便隐居在儋州附近一片红松林之中,门下弟子不问世事,悉心研究武艺,江湖上也很少看到听松门人的身影。但只有卫祁予知道,听松门之所以对外如此神秘,只因他门下徒众有大半都是曾经作奸犯科、流放海南的囚犯。

南海之地气候潮热,瘴疫频生,单枪匹马极难生存。对于这些恶贯满盈之人,只要他们愿意改过自新、此生不再为恶,听松门便可以不问出身,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并教授其门下武艺。这些囚徒拜入门中后,即刻改名换姓,断却前尘往事,以全新的面貌生活。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犯下的罪孽从此便被一笔勾销,应门主的立派初衷只为给误入歧途者一个回头的机会,门下弟子若有过去的仇家探得消息,寻仇而来,听松门绝不会有任何阻拦。

结局无外乎两种,要么求得对方的原谅,要么便已死谢罪。若有人胆敢倚仗听松门的武功,拒不服罪,甚至对前来寻仇之人下毒手,那听松门就会派出自己的“采樵人”,亲自为受害者复仇。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