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动手!”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声源处,只见一条道路在众人自觉的让路中逐渐形成。
开封府的百姓并非愚钝之辈,他们知道,能在这般场合大喊“且慢”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果然,从后面走来一个身穿紫色曲领大袖,腰间带着镶嵌玉石的革带,脚登乌皮六合朝靴的男人。
步伐沉稳,神态自若,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包拯见到来人顿时一惊,急忙从堂上走下,朝着来人拱手致意,“臣,包拯见过八贤王。”
“嗯。”那人微微颔首。
嗯?
赵宗实闻声抬头望去,那人的样貌和记忆中的熟悉的样貌重合后,他顿时脸色一苦。
来人正是他的爷爷辈的人物,当朝皇上的养父,八贤王——赵德芳。
赵德芳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赵宗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了,包大人无需多礼。”
赵德芳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就是来看看这个混账东西。”
待他转向杨延琪时,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孩子,你放心,本王为你做主,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孙子!”
“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一阵拐杖笃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老妪,被一位装扮得灵动活泼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走来。
她的步履虽然有些蹒跚,但神态却异常坚定。
在场的围观的百姓见了,纷纷住口收声,躬身行礼,口中齐声唤道:“老太君!”
赵德芳见到这位老妪,也是一愣,随即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情。
他深知,这位杨家的老太君可不是什么善茬。
杨家从杨继业开始,父子七人都死在了战场之上,只留下杨宗保这一个独苗。
整个杨家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是朝廷的功勋之家。
“老太君,您怎么来了?”赵德芳赶紧上前一步。
赵德芳虽然是王爷,但是见了这位也是不敢丝毫的怠慢,颇有敬意。
“王爷。”
老太君对着赵德芳点头示意,她拄着龙头拐,先皇御赐,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上朝不拜君,下朝不辞君。
包拯见状,心中虽有万般无奈与忧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拱手作揖,以示尊重。
“老太君,您这是……”
一个八贤王——赵德芳已经是让他有些难受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老太君。
他已经有些后悔接待赵宗实和杨延琪两人了。
“这种事情能瞒住我吗?”
老太君环视四周,那些围观的百姓中,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面露关切,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赵宗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而后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看似随意地朝着趴在凳子上班的赵宗实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哎哟!”
赵宗实吃痛之下,只能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色和不满。
老太君转而望向众人,目光如炬,“不仅是我知道,恐怕明日一早,这京城内外,乃至整个朝堂,都将传遍此事。”
听到这里,八贤王面露苦涩,暗道:“若是官家知道,怕是少不了对赵宗实的一些说教。”
想到此不由的轻叹一声,“哎,养不教,父之过。”
”王爷不必自责,世子早年丧父失母,虽然一直寄养在王爷家里,但心性难免有些偏颇,却也已是诸多皇亲国戚中难能可贵的了。”
八贤王闻言,脸色微苦,他深知老太君的话外之音,但也无可奈何,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正欲开口,却被包拯抢了先。
“老太君,王爷,不如让世子日后多来我开封府走动走动,不敢说定能让他脱胎换骨,但磨砺心性,收敛锋芒,总是有所裨益的。”
老太君与八贤王闻言,皆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其实,这样的想法,他们心中早已有之,只是碍于种种缘由,一直未曾明说。
赵德芳对着包拯深深一揖,那姿态中既有对忠臣的敬重,也有将子孙托付的信赖。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包大人了。”
“王爷,万万不可如此,这可折煞下官了。世子若能因此警醒,乃是大宋之福,皇族之幸。”
听到自已的命运就这样被安排,赵宗实不知道是福是祸,毕竟包拯是出了名的脸黑手心黑手更黑。
而此时杨延琪跑到了老太君的身边,摇着手臂。
“娘,能不能求求包大人,别让他打宗实?”
“哼!你还护着他,不是你要来告官的吗?”
“我……”
别看杨延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样子,但是在老太君这里,乖巧的就像是一个小猫咪。
赵宗实看着众人竟然都看不起自已,鼓起勇气主动地趴在了凳子上,颇有一丝壮士断腕般的决然。
“打吧!君子守诺,小人言轻,我赵宗实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他娘的是决不做小人!”
听到这里,赵德芳眼睛一亮。
而包拯和老太君都是露出欣慰的表情。
包拯更是难得赞扬一句:“好一句,‘君子守诺,小人言轻。’世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难能可贵,左右!”
“是!”
“继续执行!”
四位衙役应声而动,两人固住赵宗实的身形,另两人则手持水火棍,毫不留情地朝其臀部落下。
啪——一声脆响,赵宗实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他是没想到这打屁股板子竟然这么疼!
“啊——”
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回荡在公堂之上。
此刻的杨延琪,心中如刀绞一般,刚想上前,就被老太君拉住,摇摇头道:“让他受点苦也好,以后会稳重一些。要不然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
杨延琪心疼的要死,只得强忍泪水,紧紧握住老太君的手,把头往后一扭,不再忍心看他。
而赵德芳在一旁也是握紧了拳头,虽然不是自已的亲孙子,但是也是从小看着长大,哪有不心疼的。
“世子,还有19棍子,您不嫌弃就咬住这个吧!”
按着他的衙役,给他递来一个麻布。
赵宗实也不管他是从哪里搞来的一口赶紧咬住。
紧接着就是一阵啪啪啪的响声,还有赵宗实的呜咽声音。
待到杖刑结束,赵宗实已是筋疲力尽,近乎昏厥。
最后,赵宗实怎么回的家,他都不知道了,只记得是赵德芳将他背到了马车上。
一路上,他不断地讲述着老太君对他的期望,H还说什么明年老太君想要让他入赘天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