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曦初破晓,一股由灾民组成的人流朝着陈州城门而来,这让接手陈州防卫的北城营士兵,立刻朝着府衙跑去。
而师爷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急忙去汇报任师中。
“大人!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现了好多的百姓。”
“什么!”
任师中赶紧朝着城门前跑去。
任师中站在城墙上,眉头紧锁成川,只见陈州城门外已是人头攒动,一幕幕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身影。
他一脸的不解与愠怒交织,将师爷召至身侧,“师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师爷听到他的声音,额角已渗出细汗,微微躬身低声回道:“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林丰私下调度,派遣手下不辞辛劳,背负粮食物资穿梭于乡间,逐一村落施以援手,这些灾民多是因此而得以幸存,寻路至此。”
闻言,任师中怒火中烧,猛然挥动手掌,狠狠抽在师爷的脸上,“混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是您不让我打扰您和侯爷的。再说他是通判,是皇上的心腹,小人卑微,实是不敢忤逆。”
他之所以能当上师爷,就说明他跟那些被任师中收买的官兵和衙役有所区别,懂得给自已留一条后路。
任师中深知师爷圆滑自保,心中虽恨其无用,却也无奈,只能冷哼一声,“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师爷,这样下去,灾情过去我们还能剩下多少的粮食。”
说着目光再次落在那片汹涌的难民潮上,心如刀绞。
“不行,告诉手下的人,把米斗再做小半寸。“
师爷闻言,面露难色,“这,再小半寸就容易看出来了。”
“照我说的做,这些贱民吃那么多的粮食有什么用,纯属浪费本老爷的银子。”
任师中一低头,就看到了朝着这里赶来的林丰,赶紧换上一副新的嘴脸,迎接上去。
“呵呵,林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哦?知州大人怎么今日有空来这里闲逛?”
“诶——林大人说笑了,我这几日和侯爷都在清算赈灾粮食和款项,今日这才有时间出来查看一下。”
“哼,知州大人真是辛苦了。”
林丰没好气的说完,赶紧朝着城楼走去,一见到这么多的百姓,他大喜过望。
“任大人,赶紧开城门,让这些百姓进来啊。”
“这,还没到时间,再说这么多的人,万一里面混着土匪流寇,下官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出了事情,责任我来负责,赶紧开城门!”
“有您这句话就行,开城门!”
只听吱呀呀沉闷额一声,百姓们都涌进城内。
林丰赶紧朝着下面跑去,“都别急,跟我走,前面有粥喝!”
任师中看着急匆匆维持秩序的林丰,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甩了甩衣袖回去了府衙。
当晚夜深正巧是临近七月半,天上的月亮如水般散在地面,给这座被灾情笼罩的城池添了几分幽寂与不安。
赵宗实穿好了夜行衣,就准备往楼下走。
“宗实,张成他们都出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我想去看看庞昱这个蠢蛋在干什么。”
赵宗实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踹他几脚。
但是他刚下楼,就遇到了派出去的张成三人迎面而来,几人正好碰到了一起。
“嗯?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回禀世子,陈州附近能跑的地方我们都跑全了。”
赵宗实闻言,目光扫到了三人身后那位陌生的汉子,一脸的警惕。
“他是?”
这个非常的时候,赵宗实除了自已人对谁也没有信任。
“回禀世子,他是帮忙的人。”
闻言,赵宗实顿时如临大敌。
“你们忘了我的话了,怎么带个外人来见我。”
“嘿嘿,大,大人,您嘞别生气,我不是坏人。”
看着眼前满脸憨厚的男子,赵宗实眯起来了眼睛。
而后转而质问张成。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世子,此人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执意要加入我们,一同送粮。”张成的回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甚至将自已的家人作为担保,硬是缠上了我们。”
“呃……”
赵宗实闻言,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他未曾料到,在这乱世之中,竟有如此质朴之人。
但是秉承着:不知根知底就不能相信的原则,赵宗实还是对他抱有怀疑的态度。
“那你们也不应该把他带来见我。”
“世子,此事我们实在是为难,他以死相逼,一定要见到你,林丰大人无奈,只得答应。”
“嗯?”
听到这里,赵宗实顿时紧张起来,“延琪,控制住他。”
话音刚落,杨延琪的长枪就架在了男人的肩上。
“说,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存在。”
赵宗实自认为自已做的天衣无缝,不管是进城混在灾民堆里,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可能暴露自已。
“大,大人饶命,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男人赶紧跪下,满头大汗的样子。
“你娘?”
“我……我娘说让人去送粮食这种方法,知州不会做,林大人应该也不会想到,那就是证明这背后还有一个高人指点。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包大人。”
他走近那汉子,盯着他胆怯的眼神,冷冷道:“你娘倒是好厉害,竟然能猜到这背后还有其他人。”
赵宗实说罢,心头一震,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一个无知村妇都能猜到林丰背后有高人指点,那这任师中又怎会不知道。”
赵宗实不断的在原地转圈。
“宗实,怎么了?”一旁的杨延琪察觉到赵宗实的不对劲,低声询问。
赵宗实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这里不安全了,怕是我们要换地方了。”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府衙亮起一簇簇火光。
迅速从窗棂间探出半个身子,只见无数火把如游龙般穿梭在街巷,衙役们的喧嚣声隐约可闻,夹杂着铁器碰撞的寒光,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不好,延琪,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必须立刻撤离!”
“快,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搜!任何可疑之人,都抓起来!”远处传来的命令如同死神的低语,让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世子,你们走,我们三个掩护你们出城。”张成立刻表态。
“怕是来不及了,城门处任师中那老狐狸定已布下天罗地网,我们怕是突不出去。“
说着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早知道就应该多带一些人。”眼中闪过一抹懊悔。
赵宗实心中五味杂陈,这才知道自以为是的聪明是多么的可笑。
就在这时,那个汉子颤巍巍的开口:“大,大人,你们跟我走,我在知道一个地方,他们不会去的。”
赵宗实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咬牙点头:“好,本世子就信你一回,速速带路!”
几人刚到楼下,就遇见了要上楼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