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疑惑地拍了拍他。
“不对。”弗图拉仰头，殷红的雨水顺着脸颊滴落，“为什么飞了这么久，天空还?在下雨？”
他低下头，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凝固于一颗树上的点点焦斑，“……我刚才，是不是经?过这里了？”
闻言，百翎也睁大了眼。几乎是瞬间，他们就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
“呀，你们发现得真早。”萨拉弗在阵阵空间波动?中踏出，他的背后是以火拟造的三对飞翼，“真是天赋异禀呢，你们的猜想没错。”
“这里正是我的命式空间「赞颂之所」。”
弗图拉看?着他，忽地笑了，“这样?吗……”
“死到临头你倒是平静。”萨拉弗期待中的惊慌失措并未出现，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快，“有什么遗言吗？求求我，要是高兴了我说不定愿意帮帮你。”
闻言，弗图拉不由得冷笑一声，反讽道：“这句话你留给自?己吧！”明?亮的蓝火攀上蝶翼，脸颊旁有玄奥的纹路浮现。
他启动?了悄悄贴在百翎身?上的符箓，留给青年的嘱咐几乎微不可闻，“抱歉，后面就交给你了，搭档。”
青年霎地抬头，手下意识抓住了弗图拉的衣袖。但那低语并没有因此而终止，话中蕴含的不详意味愈发浓郁——
“百灵鸟，你要活下去……你要回?去，你要告诉元帅这里发生了什么。”
“走，别回?头，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下一秒，弗图拉松了手，任由金发青年自?高空坠落。他将自?己唯一的后手交付给了友人。
在狂风的呼啸声中，百翎背后的符箓被无端冒出的蓝火燃尽，周身?空间扭曲，无视了命式空间规则的束缚强行打开了传送之门。
在落入门中之前，他看?见了弗图拉以火为镰，强行击落了萨拉弗。
开什么玩笑？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凭什么那么难的路要我走？既然你有后手就用在自?己身?上啊！！让我断后不就好了——
“弗图拉！！”百翎第一次吼出了友人的名字，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嗓音沙哑，“我令！「你要赢，你必须赢！！」”
“「九天降言」以令苍生——「命式空间·赞颂之所规则倾覆！！不得有误！」”
下一刻，金发青年坠入空间隧道，但命式空间的规则真的因他而震荡起来了。
“锵。”
萨拉弗挥开袭来的镰刀，背后火翼重新汇聚燃起。他看?着眼前的人，忽地笑了，“哈，居然能无视规则……你的命星是什么？”
“你明?明?具有天赋，为什么甘愿埋没于此！？”
“朱雀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效忠？你们甚至不是同族！！”
“将逃生的机会让给那只?百灵鸟，你不会后悔吗？他的言灵是厉害，但体术可是倒一流的差！你真以为他能逃出生天吗？！！”
弗图拉握紧蓝火镰刀，脸颊上的黑色纹路已经?越过眼角攀延到额头了，“多嘴！你的忠义?就是以血划分的吗？真是肤浅！！”
“要我说，普天之下，皆为同族！！”
青年身?侧虚空不断有点点蓝火冒出，顷瞬在半空之中构成一个大阵，强行将空间规则排斥在外，将战斗范围锁定在阵中。
在萨拉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开口道：“「无」，是为空，是为抹消。”
“以无扭转，以无改命。”
被倾覆的空间规则再无法降下灭火之雨，于是虚空大阵蓝火蔓延，化为汪洋一般的火海。
“现在，是我的主场，我们扯平了。”
蝴蝶向?火而行，他在火焰中陨落，他在火焰中新生。他折断白鸟登临高位的翅膀，带着他向?深渊而去。
……
……
百翎从灌木丛中撑起半个身?子，他的身?上有萨拉弗留下的伤，也有因高空坠落而被树木枝干划伤的口子。
因刚才违逆规则的一言，他的嗓子受到反噬几乎要哑了。有黑红的血顺着脸颊滴落而下，渗入泥土之中。
他背离熊熊燃烧的蓝海而行，向?着东海踏出的每一步都充满恨意。
——
而此刻，东海旭都的元帅府中爆发了一场争吵。
“……阿穆尔，听话。”乌焰将令牌塞到少年手中，“带着部队去翠微要塞，阿青她们会在那等你。”
血族少年咬着牙，神情倔强又不解，“元帅，为什么啊？！”
“这是紧急任务。”
“紧急……紧急也不能让大家都走呀！我们都听到白塔三响了，那是有大型灾厄潮汐袭来的预兆啊！！”
“没关系，这次你们不用迎战潮汐。”乌焰微微一笑，“我自?己去就行了。”
少年瞪大了眼，一时?话有些说不出。
“我自?己去就行。”他又重复了一遍，嘴角的笑温柔又悲伤，“最起码现在，你们没必要再体验一次痛苦。”
“只?要结局不变，中途有什么偏差是没关系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