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话却说得不错。她们都是僭越者，都是踩在他人尸骨上的肮脏之人。
万泽没想到长离会认罪，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他定了定心神，道?： “……既然你认罪，你也该——”
“万知。”长离却呼了万泽的旧名，回眸的目光森冷，“我是有罪，但不该是你来?判，也不该是你来?量刑。”
听了她这句话，万泽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辩驳，长离又道?：“再说了，你是否认自己的罪呢？”
“……？！”万泽呼吸一滞，随即气道?，“我自然是认的，我何时否定过自身的罪名？我可不是你长离——”
“我不是指你坐岸观火、忘恩负义的罪名。”长离淡淡道?，“你是否知道?你在做什?么？引瀛洲之能供给东海此举，实为大忌。”
“我不知元宫「湮灭」是疏忽，还是当?真默认了你的举止，但现在，「祂」回来?了。”
“当?年，祂没有清算你，一是因为你‘只是’不作?为，二是因为祂并没有把你这个芝麻点大的家伙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祂是绝不会容忍的。”
长离垂眸看向下方的东海恶魂，淡声道?：“你之罪名，为新罪。而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又是否有窥见、有卜算过一二未来?呢？”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有点?不合适，但是——万知，如今的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域掌权人，你当?庇佑的是万千东域子民。”
“你引瀛洲之能入东海，你置新东海之人于何地？你置整个东域之人于?何地?？你置我九域大地?于?何地?？！”
万泽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刚想开口辩驳几句，就又听长离朗声开口了：“我之罪责，不需要也不容得你来?惩戒。”
她大笑几声，“该偿还的，我自己会偿，而你又算什?么？”
“我欠乌焰一条命，欠当?年枉死的东海人很多条命，我有罪，我认！”
年轻的天羽妖精踩上茶楼的栏杆，脚步轻盈地?在上面转了一圈，背朝楼底。
“萨拉弗与背信弃义的东海人既不认罪，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东海罪业滔滔，灾厄污浊不休止息，我今在此，便以我身——陨以阴灵。”
冷风吹起女子火红色的长发，她的眼眸从未有一刻这般亮过。她之前?身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犯下的罪无法抵清。
萨拉弗等?罪魂滞留瀛洲既污染生态，也令人不愉。于?她看来?，此等?寡义廉耻之辈没有留在九域的必要。
他们都是罪人，他们犯下的罪是永远无法赎清的，既是如此——
“凤凰真火，光焰灼灼；赤羽祭天，魂骨不灭。”
“［涅槃轮转］，是为新生，是为陨落，生死一念。”
长离蹬离栏杆，在坠于?高空的一瞬，有赤红的火焰燃遍全身。她闭上双眼，引动规则携着?凤凰真火降临大地?，一瞬就将整个?瀛洲拉进火海之中。
明媚的火光避开燕玄等?人，却如锁如绳般缚住了每一个?罪魂，炽热的灼烧感激得他们连连哀嚎出声。
长离自知己罪难消，既是如此，那她就拉着?所有瀛洲罪魂一起消亡吧，也希望乌焰别?太怪罪她的擅作?主张。
如果她们的魂飞魄散能让当?年枉死的无辜者好受一些?，那便也值了。
万泽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恍惚，此刻陷于?火海之中的瀛洲，与多年前?的东海是何其的相似。
青年沉默着?，指尖不自觉地?抠着?腕间的青镯，他没料到长离居然会这么狠——
点?燃自己的魂魄之火，硬生生拉着?瀛洲所有罪者一起共尝魂飞魄散之感。
长离这一手是全然不给自己留余地?，直接断送了自己转世的机会，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死了。
她怎么舍得的？
万泽无法理解，也不懂。
——
“……咎由自取。”少年并不过多评价此刻的瀛洲之火。
在他看来?，长离此举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最起码自家兄长不用烦恼该如何处理瀛洲罪魂了。
是的，从一开始他们想要引渡的只有燕玄等?人的魂魄，至于?那些?罪者，不配也没有必要。
引去冥府反而会污了那净所。
不过话又说回来?——
“哥哥的预料真准。”白榆感受着?周遭规则的震动，忍不住开口道?，“埃莉娅果真要登神了。”
“她早已彻底掌控命星，对于?自身命星概念的领悟也已足矣。”扶光接过身旁闵子章递来?的令牌，淡声道?，“能够阻拦她登临元宫之位的，唯有她自己。”
“她既想通，重组规则也正常。”
九域已经很多年没添新元宫了，上真也少。但按如今这势头，闵子章估计不会落后?埃莉娅多久。
扶光将令牌抛落冥湖，却不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