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问了一嘴，周牧就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食堂里面不够坐，所以外来的理工学生就显得格外碍眼了。
换平时可能还会好好商量，可现在大家都是又热又累又饿的时候，心浮气躁之下说话肯定冲。
再加上方阳这小子本来嘴巴也不老实，三两句下来直接就吵上了。
其实出现这个情况并不意外，寄人篱下多是非，再加上甬大本来就在园区鄙视链的上位，骨子里多少有点看不起下位学校的学生。
只不过这个矛盾爆发的速度有点过快了，连半天都没撑过去。
食堂的另一边，一双清冷的丹凤眼也在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宁晓希在犹豫，要不要介入处理这件事。
理论上这并不是她的职责，而且这种情况下她说话也未必好使。
可如果坐视不理，万一真升级到武斗那就挺麻烦了。
犹豫间，忽然看到有人挤入了争吵的包围圈。
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叫……周牧？
看到周牧等人凑过来，方阳非但没有看到援军的喜悦感，反而还更尴尬了。
毕竟刚刚不久前，他还当着全班人的面阴阳过周牧。
周牧打量了一眼闹事的人，獐头鼠目痘痘脸，不是自家六连的，“兄弟，你想怎么样？”
痘痘脸目露鄙夷，“我们不想怎么样，就想要个吃饭的位置，怎么着？”
“所以连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管了是吗？”周牧反问一句。
“先来后到？”痘痘脸嗤笑道：“你要说这个，我们几天前就来这里报到了，你们哪儿的啊？”
周围传来零零碎碎的笑声，空气中满是羞辱的气息。
朱成杰已经有点红温了，要不是有赵瑞和张烨死死拉着，早冲出去用拳头招呼人了。
周牧上下打量了痘痘脸一番，“你是不是觉得考上了甬大，面对我们时候特有优越感？”
痘痘脸面色一囧，有些阴私话心里想想可以，但拿出来说就不合适了。
周牧不再看他，放开嗓子大声道：“理工建筑系的兄弟姐妹们，外面的川湘居集合，我请客。来去不强求，大家随意。”
说完，揽住方阳直接往外走。
不让坐是吧？
爷还不稀罕呢！
哗啦。
立刻有几十个人站了起来，清一色全是理工的学生。
这事儿发展到现在，受辱的可不止是方阳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就等这一嗓子了。
眼看大势已成，剩下几个胆小的也不再犹豫了，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哪边的人，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余光扫到另外几张熟面孔，周牧停住了脚步，“城市学院的兄弟姐妹们，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吧，人多才热闹。”
哗啦。
又有十几个人先后站了起来。
六连是由三个学校的建筑系混编而成，除了甬大和理工以外，另一个就是这城市学院。
这学校属于211的宫外孕产物，在鄙视链里的位置比理工还要低得多，尴尬程度可想而知。
周牧的邀请，算是间接帮他们也解了围。
当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宁晓希也站了起来，迈开大长腿跟上了大部队。
食堂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之前不过是仗着主场优势欺负人而已，可现在事情闹大到这地步就不好说了。
毕竟现在站在对立面的，可不止是一个理工了。
那位惹事的痘痘脸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浩浩荡荡六十个人的队伍一起走出食堂，场面蔚为壮观。
挑起事端的方阳这会儿反而有点忐忑起来了，“周牧，这事儿会不会做得有点过？毕竟以后还要一起训练的……”
“你特么是煞笔吧？”一旁的朱成杰实在忍不了了，“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老四这是帮你找场子呢，你特么自己先怂了？呸，孬货！”
方阳当场涨红了脸，“没有，我只是担心……”
“担心个屁。”周牧满不在乎道：“有空多读读伟人的书，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你越是瞻前顾后，人家越不拿你当回事。”
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哥们儿，你这事办得真特么解气。”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凑了过来，“不就考试高了几分嘛，一个个鼻孔朝天的不知道在牛逼什么，欠收拾。”
说完还主动伸出了手，“我叫韩雷，城院这边的班长，有空欢迎来我们城院玩。”
“纠正一下。”周牧一脸嘚瑟，“以后得叫连长。”
韩雷大笑着给了他一脚，“滚你大爷的！”
跟在后面的宁晓希微微眯起了丹凤眼，细细打量着周牧的背影。
这家伙看着吊儿郎当的，遇到事情还真靠谱。
这一手操作看似招摇，实则潜移默化完成了“孤立与反孤立”的丝滑转换，把甬大的人架上了火堆。
顺带着还收拢了人心，初步确立了自己在六连的威信。
领袖气质这东西，还真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
百米开外，甬大二号食堂里。
一身迷彩服的许清浅坐在角落里吃饭，哪怕满头大汗额发凌乱，她依然成为了食堂里最惹眼的风景，纯美地如同一株带露的花苞。
不断有男生上来搭讪要求拼桌，全都被她一一婉拒，“不好意思，已经有人了。”
“新消息新消息！”端着餐盘的徐梦风风火火小跑了过来。
“你当心点儿，别洒了。”袁冰皱眉道：“什么事啊这么激动，天塌了还是怎么的？”
“隔壁一号食堂出乱子了。”徐梦放下餐盘小声道：“据说为了抢位置差点打起来了，最后理工的人带着城院的人出去下馆子了。”
“打就打呗，关我们什么事。”袁冰一脸无所谓道。
徐梦看了一眼边上低头吃饭的许清浅，进一步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边带队出去下馆子的人叫周牧，是理工大学建筑系的新生。”
袁冰猛地一怔，下意识也扭过了头。
许清浅慢慢拧紧了好看的眉头，“你们看我干嘛？”
“不是，你真就一点不担心啊？”徐梦小声道：“好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许清浅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心里却是暗暗骂了一声：白痴！
带这么多人出去下馆子，你哪来这么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