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坐下后，许清浅死死盯住了周牧，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恼怒。
“为什么不接电话？”
“睡觉，没听到。”
“为什么不回飞信消息？”
“没看到。”
“你当我是傻子吗？”许清浅气鼓鼓道：“你分明就是在躲着我！”
周牧反手往炭炉烤架上放了一条肉，“雪花牛肉，吃吗？”
“你还吃得下？！”许清浅气得磨牙霍霍，但也只能压低了嗓门，“你老实告诉我，那首歌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掏钱买的？”
“你猜？”
“猜你个头！”许清浅恼道：“你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回头你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啊！”
周牧抬眼看了看她，“我如果告诉你，这首歌是我白嫖回来的，你信吗？”
“编，接着编。你怎么不干脆说是天上掉下来正好掉你嘴里了？”许清浅气恼道。
周牧两手一摊，“你又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你……”
许清浅拿起新倒的一杯冰柠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强行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是因为她吗？”
周牧愣了一下，“什么？”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孩吗？”许清浅皱眉低声道：“为了在她面前逞能，博取她的欢心，所以才掏钱买了那首歌？”
周牧直接惊呆了，我滴个乖乖，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许清浅欲言又止，一脸怒其不争的恼恨，最后干脆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你跟我出来。”
“唉干什么？”周牧一脸无语，“我都还没吃饱。”
许清浅理都不理，只管跟不远处的舍友打了个招呼，“你们继续玩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然后顾不上满场惊愕的目光，硬生生就把周牧给拖了出去。
“啧啧。”徐梦矮着头叼着饮料管，“急了，她急了！”
一旁的谢雨彤，面色很是复杂。
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曹珊珊，袁冰帮她满上了一杯冰汽水，“想开点吧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被拉着一路走出了餐馆，周牧挣开了许清浅的拉扯，“你要带我去哪？”
许清浅回头过来，幽幽看了他许久，“把银行卡给我。”
周牧听着一愣，“干什么？”
许清浅急得跺了下脚，直接自己动手从他裤袋里翻出了钱包，抽出了里面的一张银行卡。
“嘀——”扫卡取号，开始转账。
一分钟后，周牧的手机里就跳出了一条转账短信。
“您尾号为2836的账户于18:22分转入汇款20，000元，目前账户余额为21，742.81元……”
周牧目瞪口呆。
“我现在只有这些，你拿去能还多少先还多少。”许清浅抚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鬓发，“回头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压岁钱里取一部分出来……”
“你自己赶紧找一份兼职工作，能赚一点是一点，尽快想办法把钱还上，那个利滚利会滚死人的！”
“不是……我真的没借高利贷。”周牧有点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
“那你哪来的钱买歌？不会又是偷家里钱吧？”许清浅目光灼灼，“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你有自己的小金库？”
又？
周牧微微皱眉，有些不愉快的回忆碎片泛了上来。
至于那个小金库……那是绝对不能让许清浅知道的，否则明天一早方娅娣女士就能提刀赶过来，那些钱毫无悬念就会被收归公中。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先回学校吧。”许清浅叹了口气，“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帮你凑一点。”
“我这边的钱你先不用急着还，先把那边的坑填上，越快越好……”
跟着絮絮叨叨的许清浅，一路将她送回了甬大。
临分别的时候，许清浅忽然低声来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到底借了多少，但钱总归是能还完的，实在不行让我爸想想办法……但你千万别再自己瞎搞了，更加别为了一点钱去走歪路。”
“还有。”许清浅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追女孩不是你那样追的，打肿脸充胖子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周牧一脸无语地搓了搓脸。
这姑娘的脑补能力真的是逆天……不去当编剧实在有点屈才了。
回到自家宿舍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又是一笔汇款信息，这次的数额是一万整。
许清浅的飞信消息随即而至：“收到了吗？”
看着手机屏幕，周牧有点无语。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姑娘也是个缺心眼的小憨包……事情都没搞清楚呢，三万块就这么交出来了。
但凡遇到个没底线的渣渣，这笔钱可能真就肉包子打狗了。
…………
女生宿舍里，许清浅拿着手机飞速滑动着屏幕，面色无比凝重。
手机浏览器里，已经堆积了好多搜索词条。
“校园贷的利率是多少？”
“校园贷逾期会有什么后果？”
“校园贷算不算非法放贷？”
“遇到暴利催贷能不能报警……”
越看越是心惊，她的手心都开始隐隐冒汗。
看到最后，她直接扔了手机双手抱头。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蠢蠢欲动。
“许浅浅，我给你买了一把吉他，日国进口的，喜欢吗？”
“你哪来的钱？”
“这个你别管……”
当天夜里，周牧挨揍的凄厉惨叫声响彻整栋楼，吓得邻居都差点报警。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他还是请了病假，因为被打得没法见人了。
挨揍的原因，是他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把吉他。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她下决心要彻底断了周牧的念想，为此不惜用上了最残忍的办法。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该吸取教训有点长进了，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
“白痴！”
嘴里暗暗骂了一句，她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小金库余额。
满打满算加起来，估计都不到十万。
买稻草人的一首歌，绝对不止这个价……
心乱之下，她把目光投向桌上新买的水果电脑。
挣扎了五分钟后，她还是把这台电脑重新放回了包装盒里，拍照取样。
几分钟后，高教园区的二手交易平台上出现了一件新货。
“女生自用水果电脑，18年新款顶配，99新带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