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
顾惜还没回话,门口倒是先传来季慕礼错愕的声音。
顾婉清目光一闪,探首慌张地看向季慕礼。
他站在门口,拿着电话,眉头紧皱。
一直以来,他以为顾婉清是个柔顺的女人,她虽然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那多半都是在顾家夫妇的威逼利诱之下做出来的。
没想到咒人去死这么恶毒的话,竟然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难道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真得会被同化吗?
现在的顾婉清是不是已经被顾家夫妇同化了?
还是一开始她就是伪装出来的?
他思绪重重,目光越发阴冷,大步上前,将顾惜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顾婉清:“道歉。”
这是顾婉清第一次被命令对顾惜道歉,而且还是被季慕礼命令!
她惊呆了,牙齿发狠地咬着嘴唇,直到满嘴铁锈味,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许久,才哆哆嗦嗦地询问:“慕礼,你……你说什么?让我跟她道歉?”
季慕礼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定:“道歉。”
顾婉清挪动视线,震惊地看向顾惜。
她真想不通,顾惜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能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这些年,她留在季慕礼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他,照顾那两个孽种,却从未换来他丝毫青睐。
可是顾惜就出现了这么几天,便足以搅乱她平静的生活,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难道自己和顾惜比就差得这么远吗?
难道季慕礼就永远都看不到她吗?
“算了。”顾惜垂下脑袋,手指勾住季慕礼的衣袖。
她的肌肤似有似无地与季慕礼碰在一起。
一种冰凉感顺着皮肤瞬间弥漫全身,他心口莫名一颤。
“季慕礼,是我不该回来,是我不该打扰你和婉清的生活,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故作黯然地垂下眼帘,转身要走。
季慕礼迅速扣住顾惜的手腕拦下她,冷眸看向顾婉清,“道歉,我说最后一遍,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顾婉清彻底慌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季慕礼这句话的杀气有多重。
一切后果自负,意味着她要被驱逐出别墅,意味着季慕礼将会收回对顾家所有的照顾,意味着她苦心孤诣得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水。
顾婉清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松开,微敛眼皮,垂下脑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对……对不起。”
季慕礼不满地啧了声。
顾婉清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挪步走到侧面,双手搭在身前,对顾惜毕恭毕敬地鞠躬道歉:“姐姐,对不起。”
季慕礼侧眸看了眼顾惜,见她没有异议,轻轻抬手:“行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拉着顾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出门前,顾惜扭头望向顾婉清,嘴角噙笑,眼中分明都是得意。
卖惨、装可怜,这些招数都是顾婉清曾经用在她身上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送还给顾婉清。
顾婉清早就该尝一尝她曾经的痛苦了!
季慕礼拉着顾惜走出别墅。
还没站定,他的手便被顾惜强行推开。
她后撤一步,和季慕礼拉开距离,沉声道:“季总,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刚才还娇媚柔顺的女人瞬间又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奇怪的是,季慕礼非但不觉得恼火,反倒是兴趣连连:“我让人买了新家具,很快送到你那边去。”
他补充一句:“这次别再扔了。”
顾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满脸平静:“你要去我那里住可以,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从来只有季慕礼和别人约法三章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约法三章。
顾惜也不管季慕礼答不答应,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我那里小,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所以,你只能住在客厅。”
季慕礼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颔首:“好。”
“第二,这半个月不管你有多忙,每天晚上必须要按时接送孩子上下学,等把他们安全接到家,且等我回家后,你才能离开。”
季慕礼还是点头:“好。”
“第三,这半个月不许让顾婉清去我家……”
季慕礼刚要点头,顾惜紧急补充:“不许干涉我的私生活。”
他点头的姿势一下顿住了。
不让顾婉清去她那里他能理解,不让他干涉她的私生活,如果哪天她带回来一个野男人,自己只能看着?
季慕礼挑起眉角:“顾惜,你是不是有些太双标了?”
顾惜眉心略紧,刚才两条他答应得都那么快,唯独这一条却犹豫了,就那么想见顾婉清,半个月都等不了吗?
顾惜烦躁地摆摆手:“既然季总做不到,那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你也不用让人买东西了。”
“好。”季慕礼额角跳了一下,心里微怒,却没有发作,“我答应你就是。”
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言听计从?
顾惜狐疑地斜乜季慕礼:“堂堂季总,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再反悔了。”
季慕礼颔首:“不反悔。”
“以上三条不管违背哪一条,我都会毫不犹豫把你赶出去。”
季慕礼再度点头。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顾惜勉强满意,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她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季慕礼拦下:“我答应了你这么多条件,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惜心生不悦,眉角轻扬,狐疑地盯着他。
他看似面色平静无波,实则却用身体挡住顾惜的去路,大有一副她不答应,就不放她离开的架势。
见躲不过去,顾惜只得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顾惜皱眉,一脸茫然:“什么男人?”
这表情落在季慕礼眼中却是明知故问,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圆圆的爸爸。”
他和顾惜分开两年,顾惜却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算她和那个男人都是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就在一起的。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季慕礼实在做不到置若罔闻,甚至问出这句话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