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还没反应过来,跟在身后的盛淮安一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随后,便是漫天飞舞的银色礼花从头而降。
圆圆、平平、安安,三张满是欢笑的小脸从门里挤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同一个词:“惊喜!”
季慕礼面含浅笑,从三个孩子身后缓步而出。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四张脸上的笑容都凝固,气氛也一点点变得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顾惜终于反应过来。
她从盛淮安身后探出身子,走向三个孩子。
顾惜将三人手里的礼花筒一一接了过来,蹲在他们中间,伸手将他们都环到身旁,在每个人脸上亲吻了一下,着重帮圆圆整理好散乱的头发,轻声道:“还好你们没事,吓死妈妈了。”
说罢,她扬首带着几分责怪看向季慕礼:“你接孩子回来为什么提前跟我说?”
此时她才发现,季慕礼的视线始终凝着盛淮安。
“给你打过电话。”季慕礼幽幽开口,“你关机了。”
想起摔坏的手机,顾惜有些不好意思:“我手机坏了。”
季慕礼依旧盯着盛淮安,嘴角扬着看似在笑,可眼里的冷冽却让人不寒而栗:“盛总什么时候和顾惜这么熟悉了?她手机坏了,你都能联系到她,你们还能一起回来。”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阴阳怪气,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嘲讽。
顾惜敛下心神,叮嘱季平先带两个孩子进去,才推着季慕礼走出别墅,带上门,压着声音道:“我和盛总一起去办了点事,所以他顺路送我回来。”
她正要跟盛淮安道谢,就听季慕礼冷着声音发问:“办事?”
他伸手抓住顾惜的胳膊,轻轻一拉就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顺势抬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季慕礼半扬眉角,视线在两人脸上游走一圈,随后擒住顾惜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淡淡道:“在澜城,有什么事是盛总能办,我却不能办的?嗯?”
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中夹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威胁,目光里除了寒意竟还浮现着几丝顾惜看不懂的情愫。
今天麻烦盛淮安的已经够多了,顾惜不想继续耽误他,只能压着怒火劝阻:“季慕礼,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再说。盛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先送盛总离开。”
她明明在自己的怀里。
他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暖。
可是,她一开口就是在替另一个男人说话?
好!
真是好得很!
两年没见,顾惜果真是涨了不少本事。
今天,他就要让顾惜明白,在他的怀里替另一个男人说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季慕礼侧过头,揽在顾惜腰间的手加重几分力道,冷冷地看向盛淮安:“既然小惜不想说,那不如盛总告诉我,你们去办什么事了?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小惜’?叫得倒是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亲近的关系呢。
“季……”
‘慕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惜腰间的软肉被狠掐了一把。
季慕礼斜乜她一眼,淡淡道:“小惜,乖,别闹,我在和盛总说话。”
他手指抵在顾惜的唇上来回摩挲,刻意压低语调,带着几分暧昧:“再说话我要吻你了。”
这男人说起骚话来一点也不打草稿。
顾惜打了个冷战,真得不敢再说话了。
她知道,季慕礼说得出就真得做得到。
见她不说话,季慕礼也心满意足地回首再度看向盛淮安。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起伏,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在对上季慕礼视线的时候,盛淮安才有了些许反应:“季总,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上忙。”
季慕礼冷嗤:“说说看?”
盛淮安瞥了眼顾惜,肩膀轻耸,嘴角略压:“今天有人向盛家爆料顾小姐私生活混乱,要求盛家取消与她的合作。顾小姐去罗埠豪斯找爆料人的线索,没想到最后发现,指使人爆料的居然是顾婉清。”
谁也没想到,盛淮安会如此直接地将这种话说出来。
顾惜愣住了,眉心轻锁,下意识将落在盛淮安脸上的视线慢慢移向旁边的季慕礼。
他剑眉扬了扬,抵在顾惜肩膀上的手松开些。
似是察觉到顾惜的目光,季慕礼缓缓转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透过季慕礼那双漆黑的眸子,顾惜看到他眼底都是惊讶,似是在问:他说的是真得吗?
老实说,在盛淮安说出事实之前,顾惜一直在思索要不要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慕礼。
她知道,周锦慧不肯作证正是因为顾忌着季慕礼的实力,担心季慕礼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将这件事情迁怒于她。
可是现在,顾惜也真得想听听季慕礼的意思。
她略欠了欠身子,躲开季慕礼的手,后撤一步,凝着季慕礼颔首:“盛总说得对。”
从疑问到惊讶,最后再到逐渐冰冷,季慕礼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季慕礼。”顾惜盯着他,将他所有的转换尽收眼底,“这件事你怎么想?”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顾惜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指甲掐进掌心中,生疼。
心底隐隐约约竟还有些期待季慕礼的态度。
以前季慕礼之所以无脑维护着顾婉清,都是因为没有人把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撕开给他看。
或许在他得知顾婉清的真实面目之后,他会和之前不一样,至少会怀疑顾婉清,哪怕是多发问两句也好。
几秒后,季慕礼的唇动了:“不可能。”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将顾惜最后的期待全部碾落入尘。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维护顾婉清早就是季慕礼刻在骨血里的反应,与人无关,与事情无关,甚至……与真相无关。
顾惜嵌进掌心中的指尖反而放松了。
眼眸微垂,睫毛颤了几下。
现在她的眼底应该是什么情绪呢?
该是失落吧。
或者憋出两滴眼泪来,也许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可顾惜非但没有眼泪,反而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