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束追光落在最前方的舞台上,穿着旗袍的主持人上台,用她甜美又不失稳重的声音宣布拍卖会开始。
最初上场的都是一些十几万的宝石,楼下众人倒是叫价叫得起劲,可顾惜没什么兴趣。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主持人怀着激动的声音道:“接下来让我们请出这次拍卖会的王者展品——海天之色。”
顾惜后背紧绷,一下坐直身子,探着脑袋往楼下看。
三个礼仪小姐推着一辆盖红布的手推车上台。
揭开车上的红布,那颗五星绿钻宝石项链赫然跃入眼中。
全场哗然。
即便是隔着展台也不难看出海天之色切割精湛,光彩夺目,一看就不是寻常宝石。
顾惜按在腿面的手不自觉捏紧。
她盯着海天之色,别人看到的或许是切割,是工艺,可是在她眼前,却是外婆慈爱的笑容。
外婆说过,海天之色是世界稀有的绿钻,就像她的囡囡一样稀有。
她一定要把这项链给囡囡留着,等到囡囡嫁人的时候,亲自给她戴上。
可是,外婆没能看到她嫁人。
她也没能将外婆最喜欢的项链留在身边。
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项链被拍卖!
顾惜心中刺痛,手攒得更紧,连指甲没入掌心都丝毫未曾发觉……
突然,手背被覆上一层温暖。
顾惜猛地别过头,却见季慕礼不知什么时候和谢诚换了位置,坐在她身后,皱眉捉着她的手,强行将她手指掰开。
掌心被她掐破一层皮,正中一道鲜红的痕迹。
季慕礼轻啧:“你怎么这么喜欢海天之色?”
以前他只知道顾惜一直在找海天之色,却不知她竟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在他记忆中,她一向对所有珠宝都兴趣了了,从未表现出这样的渴望。
顾惜挣扎几下想抽手,却被他捏得更紧。
她察觉到谢诚好事的眼光,只能作罢,不悦地扫了眼季慕礼,冷声道:“和你有关系吗?你只管记得一会儿让我见到海天之色的卖家就行。”
谢诚啊了声,疑惑地看向季慕礼,却被他冷冽的眼刀逼地说不出话,只能悻悻然耸动肩膀,询问顾惜:“顾小姐打算出手吗?”
顾惜黛眉轻拧,又看向楼下的展台。
一会儿她会跟着叫几轮价,不过她也明白,以她的财力想要拿下海天之色估计是悬。
所以她才想见见海天之色的卖家,最起码了解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思索的功夫,楼下已经开始叫价。
“三十六号买家出价五百万。”
“五十二号买家出价八百万。”
一叫价顾惜就知道完了!
以她的财力,别说是拿不下海天之色,就连叫价也跟不了几轮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桌上的按铃拿过来。
一楼的人叫价要举牌,二楼厢房叫价只需要按铃就行。
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听主持人惊呼一声:“二楼厢房一号叫价一千万。”
顾惜倒吸凉气,抬着的手落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一千万的天价,主要是厢房这边有人叫价了。
过去的一个小时,二楼几间厢房只叫了几次价格,最后成交时都比原本的价格高出十几倍。
这意味着二楼厢房里的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现在一号房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但凡还有人继续往下叫,项链最后上亿也不是没可能。
她知道海天之色难得一见,没想到这么值钱啊!
顾惜咬着嘴唇,眼尾不自觉地泛红,灼热的目光投向海天之色,在心里暗自对外婆道歉:外婆,都是阿惜没用,没有足够的财力买下您最喜欢的项链,对不起。
还没思忖完,只听叮咚一声。
主持人的目光随即投向他们的厢房,唇角颤了颤,声音都抖起来:“三号厢房叫价五千万。”
唰——
顾惜猛地回头看去。
季慕礼慢条斯理地收回牌子,眉角一扬,饶有兴致与她对视。
“你……你干什么?”顾惜的视线从他脸上慢慢挪向桌上的铃铛。
他也想要海天之色?
季慕礼瘪嘴:“好东西谁都喜欢。”
接下来一号厢房又出了几轮价,每一次都向上增一千万,季慕礼面无波澜,不管一号厢房怎么出价,他都继续跟。
最后,海天之色的价格果然不负众望直奔上亿。
“一个亿第一次。”主持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猛的竞价,声音都在颤。
“一个亿第二次。”
“一个亿第三次。”
一号厢房没有再跟了。
当——
主持人一锤定音,笑着望向三号厢房:“恭喜三号厢房的买家拍到海天之色,稍后我们的礼仪小姐会将藏品送到您的厢房。”
直到下一件藏品被推上台,顾惜才缓缓回过神,侧首看向身后的人。
季慕礼半低着头,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手指,那张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花了一个亿买下一条项链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惜知道季慕礼有钱,但是没想到他钱多得能漫天乱撒。
据她所知,季家没有收藏珠宝的习惯,季慕礼本人也没有这个癖好。
他们做夫妻的那些年,别说是这种天价项链,就连个最普通的金镯子他也没有给顾惜买过。
今天他是抽什么疯,竟然会花一个亿买下海天之色!
顾惜震惊也就算了,谢诚身为这场拍卖会的主办方居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慕礼:“你……你是不是疯了?”
他蹭地站起身,眉头紧拧:“你怎么能买海天之色呢?”
这话里好像还有话。
顾惜不解,挑眉看过去:“谢总什么意思啊?”
谢诚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被季慕礼一句‘多嘴’给憋了回去。
他闷哼一声,扫了顾惜两眼,闷腾腾地道:“顾小姐,你们先坐,我去一号厢房看看。”
临走前,他还指着季慕礼狠狠翻了个白眼:“你就作吧!”
看着谢诚夺门而去,顾惜一脸茫然:“谢总这是怎么了?”
他身为主办方,这么天价拍出去一条项链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可看他非但没半分高兴,好像还很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