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看着那人满脸凶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孔师弟，莫要心急。”阶梯上传来代掌门威严洪亮的声音，“这小童刚刚经此灭顶之灾，难免心有余悸。让他先缓和片刻吧。”
“是，代掌门师兄。”一脸凶恶的孔师叔狠狠地瞪了一眼铁牛，极不情愿地立刻拱手退回刚才的位置，脸上满是不甘但也不再说话。
阶梯上的代掌门转过头来，脸上充满慈祥的笑意，用仿佛看穿灵魂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铁牛。
“小友，现在好些了吗？”代掌门温和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铁牛看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忽然问到自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
铁牛迎上代掌门的眼神，一阵寒意直冲发丝。明明代掌门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温和，但却给铁牛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回代掌门，我们找到这个小童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意识全无，是田师叔喂他了些丹药，还将真气度给他这才救了他的命。所以，恐怕一时之间没办法回话。”站在铁牛身旁的那位弟子恭敬地回了话。
铁牛看向那位田师叔，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本能地想出口感谢，但那田师叔却根本不看自己一眼，仿佛他什么都没做过。
事实上，铁牛被身边这位师兄犹如扛沙袋一般，一路扛到这里，一路上他都晕晕乎乎的，根本记不清路上发生了什么。经他这么一提，这才想起似乎是有人在路上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仔细品味，现在口中依然有丝丝的药苦味。他一直只当是封剎所给的细髓丹的味道，所以没有在意。
“哦？果然还是田师弟仁厚。”代掌门眼睛迷成一条线，满意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田守成。田守成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粗布长衫，从外貌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名修仙者。但即便是这样，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人对他有轻视的意思。
“回代掌门师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田守成没有上前，只是恭敬地拱手回答。
“嗯，无妨。”代掌门说着，缓缓伸出右手，一缕真气从代掌门的手掌传递至铁牛的眉心。这道真气仿佛直接射入他的灵魂一般，瞬间意识清明起来。这感觉比之前封剎给他度真气时的感觉更加通透，仿佛一瞬间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还不快谢谢代掌门。”一旁的弟子也不管铁牛的感受，摁着铁牛的头就开始磕头，“能得到代掌门亲自传度真气，这是多少弟子做梦都不敢想的福分。”
铁牛被死死地摁着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原本轻灵的精神都被震得又恍惚了几分。
“小友，现在感觉如何啊？”代掌门再次询问铁牛。
“我，我感觉很好。”铁牛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本能回答道。
“嗯。”代掌门似乎对铁牛的反应很满意，“原本你刚刚遭遇不幸，应该静养。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凡人的生命本就脆弱无常，还是应当忘却过去，积极向前看，为今后做好打算。”
代掌门的声音充满慈爱，但铁牛却忽然被‘不幸’两个字唤起了前一日的记忆。父母、妹妹的遭遇再次浮现在眼前，一股莫名的悲伤瞬间冲进心间，又伴随着哇的一声，化作泪水喷涌而出。
一旁的弟子也被铁牛忽如其来的哭嚎吓了一跳，但这次他也没有制止或训斥铁牛，只是站在一旁用手轻轻地拍打着铁牛的后背，同时在每次拍打时度入了一丝丝真气。这才让铁牛的精神再次得到了一丝振奋。
众人看着眼前忽然痛哭的小童，并没有指责或者喝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可怜孩子，在那位弟子的轻声安抚中渐渐平静下里。
只有那位孔师叔一直死死地盯着大厅中央的铁牛，仿佛盯着一位正在接受审判的犯人。同样焦急的盯着铁牛的还有那位前一日出尽风头的孙长涯。
“代掌门师兄，现下那封绝、封剎两魔不知去向，眼前这孩子又如若失智。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避云珠阵盘碎片也下落不明。我们该如何是好？”孔师叔看着眼前如同雏鸡一般羸弱不堪的铁牛，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向代掌门询问起来。
代掌门没有理会那位孔师叔，只是摆摆手，依然满脸笑意的看着铁牛，用慈爱的声音问道，“小友，我且问你。你能把你昨天的所见所闻都跟老夫说说吗？”
“我，我和我们村的石头一起，一起去后山看骑仙鹤的仙人。然后，我们就睡着了。等我们再回村的时候就发现，就发现……”铁牛再次回想起家人的惨状，心中泛起一阵悲痛，但这次他没有再崩溃大哭，他低声啜泣着继续道，“发现我们村子被毁了。”
“小友，我们已经查明，正是那封绝、封剎两个魔头毁了你们村子。你放心，我苍云门作为东洲第一大派，铲除奸恶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诛杀二魔头，为你们村子报仇的。”代掌门话音十分平稳，但声音中充满了力量，仿佛话语间就可以碾碎一切邪魔外道一般。
“请仙人们为我家人做主啊！”铁牛此刻已经清醒，尽管心中对谁是仇人依然抱有怀疑。但他心里明白，此刻只有先活下来才有报仇的可能。刚止住悲伤的铁牛，再次泪流满面。
大殿中的众人看着扑倒在地的铁牛，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怜悯。
“小子，我问你。你回到村子，发现村子被毁之后，你做什么了？”孔师叔丝毫没有理会铁牛的情绪，依然咄咄逼人地追问。
“我，我看到村子被毁。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阵强风吹飞。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平时在家里，父母对铁牛管理十分严格，不准他说谎。而此刻铁牛生怕谎言被戳穿，只得继续跪在地上不断痛哭，不断用头磕向地板。嘴里不住的哀求着，“仙人们，为我做主啊。”
面对这样的场景，就连一直十分淡定的寒风月，以及一直入定神游的田守成都忍不住地投来同情的眼神。
“你当真没有见过那魔头封剎？”孔师叔厉声追问道。
“什么魔头？什么封剎？他是我的仇人么？”铁牛茫然地回答道，随即再次磕头哭喊道，“求求仙人们，为我们报仇。”
孔师叔还想追问，终于被代掌门打断，“孔师弟，莫要再问了。”
吃了瘪的孔师叔只好一脸不甘的退回一旁，不再说话。
“代掌门师兄，既然从这孩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这孩子……”孙无涯一脸讪笑地看着代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