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边的环境没之前那么吵了,但从听筒里传来的清脆的砰一声中可以判断出,他们绝对是打台球去了。
“我刚刚悄悄联系了我老爹的秘书,他告诉我这次的客户姓冯,做的是跟地产开发有关的生意,不过公司不是他发展起来的,是他老丈人的产业,他是娶了人家女儿然后上位的驸马。”
他为了不被顾敬之指责不务正业,是特意绕过自家老爹,去找的秘书打听消息。
殊不知自家的一举一动完全是透明的。
谭惜没有指责他自作聪明的闲情逸致,只是平淡表示:“谢谢你打听到的八卦,希望能派上用场。”
顾天阳告诉她的事不能说是没用,不过正经谈生意应酬的话,最好还是不提为妙。
这无疑是对方会想要在履历上抹除的黑历史。
顾天阳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不客气,我这就给你把资料转发过去——”
“不用了。”谭惜出言阻止了他试图再做无用功的行为,“你父亲已经提前把我需要的资料都发过来了,明天上午九点半,我会准时到达高尔夫球场,咱们不见不散,记得带上球服。”
这其实是常识,但直觉告诉她,还是有必要提醒顾天阳一遍。
翌日上午,谭惜早早带上全套装备去了高尔夫球场,眼见还差十五分钟就到约定时间,可顾天阳仍旧不知所踪。
他果然还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谭惜这时尚能保持心平气和,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抱歉,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毫无起伏的人工机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顾天阳的草包程度了,昨晚挂电话之前应该多提醒他一句不要迟到。
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谭惜穿一身利落的休闲装,心急如焚的替顾天阳编起了理由。
说他临时有事显然是不行的,那跟放鸽子没什么区别;说他忽然身体不适也不行,她现在联系不上他,万一前脚说完理由,他后脚就生龙活虎的到了可怎么办?
不等谭惜拿定主意,客户一行人先出现在了她视野中。
为首的冯总今年已经三十五岁,相貌英俊不俗,看起来比客户资料照片上的模样还要来得更年轻,顶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性子应该不难接触。
VIP接待室算得上是宽敞,可来的就他们两波人,谁没到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因为从前周屿彻想一出是一出,没事就发布限时任务折腾谭惜的缘故,她应付突发情况的经验十分丰富,当即面带笑容的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冯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环视地产的谭惜,是小顾总安排我来等您的,他一会儿就到,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等人到齐了,一块出发去球场?”
她话说的礼貌又客气,并且留足了回转的余地。
今天的会面其实是打着消遣旗号的应酬,到场的除了顾天阳和冯总,还有圈子里的其他人。
大家打几杆子球,联络一下感情,兴许就能谈成一笔生意。
冯总打量了谭惜一眼,敛起笑容问:“小顾总什么时候到?说好了大家面谈,他竟然就安排一个女人来接待我,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么?”
他神情不屑,连一个称呼都懒得给她。
谭惜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印象判断出错了,他既不好接触,也瞧不起女人,并且很可能还对顾天阳有意见。
种种情况结合在一起,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谭惜自知顾天阳迟到,已经是环视地产这边理亏,迅速调整策略,先放柔了态度。
“冯总,真的很抱歉,但小顾总绝对没有轻慢您的意思,他从昨天开始就在为今天的会面做准备了,等解决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一定会亲自赶来向您表示歉意。”
她很谨慎的没说具体时间。
可冯总只是不屑一顾的冷哼道:“他要是真的尊重我,就不会派你来接待我了。”
他转过身去看了眼腕表,对谭惜连个正眼都没有,然后跟身边陪同的其他人指桑骂槐了一番,话音足够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女人应该去逛街喝下午茶,生意场是男人的战场,不是你们撒娇卖乖的地方,有些人仗着自己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就觉得其他人都该让着她,哪里知道傍大款当花瓶根本算不上本事。”
冯总身边的下属是清一色的男人,这时哪怕是为了奉承他,也一起对谭惜表现出了不屑的态度。
有人更是毫无根据的直接传谣:“我记得小顾总之前带出来的女朋友还不是这一个,没想到说换就换,不知道这一个能待多久。”
“这一个至少多个用处,能带到生意场上继续当花瓶……”
他们交换着目光和笑容,用男人间的话题将谭惜排斥在外。
谭惜在宇森科技工作近三年,坐的还是部门主管的位置,平日里没少面对来自管理层其他男人戴着有色眼镜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们的狭隘观念,所以向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时面对来自不能得罪的大客户的恶意,她维持着礼貌,话音平和,态度坚定的说:“冯总,男人和女人只在生理上存在区别,但也仅此而已,男人能上的战场女人当然也能。”
故意开她玩笑的人见她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羞恼之意,自觉无趣的消停了。
冯总从前并不认识谭惜,可是对她的轻视根深蒂固,是已经认定她是靠美色傍上顾天阳的拜金女,听完了她的申辩,也依旧待她十分不屑。
“行了,我没空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事让小顾总来跟我说,至于其它废话就免了吧。”他不以为然的叫来招待室里的服务人员,让他们开了辆高尔夫球车过来。
其他人见他表明态度,纷纷也跟着往球场去了。
谭惜被孤零零的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