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可去水边之前,就只是讲了个单亲妈妈的故事而已。
冯总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看似冷淡的保持沉默,眉梢眼角间分明是试图压抑,但却仍旧没能藏住的紧张。
谭惜截过话头,对顾天阳说:“还能是因为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冯总是个肯给年轻人机会的好前辈么?”
顾天阳疑惑的“啊”了一声。
这个借口未免太没说服力了。
可是冯总选择顺着往下说:“谭小姐确实是给了我一个相信你们的理由,希望接下来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谭惜一眼。
谭惜回以微笑:“您大可以放心。”
顾天阳分明得到了回答,但跟什么都没听见相比,却也没太大区别,甚至比先前还要来得更疑惑了。
三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这顿饭。
谭惜跟顾天阳一起,直到将冯总送出餐厅大门才停下步子。
冯总的下属们动作利落,见上司打算回去了,立刻就安排司机去把车开过来,全程没让他操半点心。
在这临走前的间隙中,冯总忽然回过身问了顾天阳一句:“你们是认真的么?”
他没问谭惜,而是直接问的顾天阳。
顾天阳的过度坦率总算发挥了一次正面作用:“百分之一百是认真的,我们已经见过家长,谭惜是我父亲亲自……认可的。”
说到末尾一句时,他差点就把谭惜是顾敬之亲自选择的事实给说出来,还好及时改了口。
可冯总是个聪明人,还是一眼就看穿了背后的弯弯绕绕,但他没点破,而是带着感慨意味说了句:“小顾总,你眼光不错,这次算是找到了个好助力。”
几乎每个得知谭惜跳槽环视地产的人,都会说上这么一句类似的话。
谭惜神色沉静:“多谢夸奖。”
冯总的司机很快就将车开了过来,他们一走,这里就只剩下她跟顾天阳了。
顾天阳一直将好奇心忍到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在开车送谭惜回家的路上,又把先前问过冯总的话讲了一遍:“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劝动他的?”
他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谭惜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告诉别人。”
顾天阳毫不犹豫:“让我发誓都行!”
“倒是不用这么夸张。”谭惜慢悠悠的给他解惑。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他挑选球杆时,恰好看到了他戴在手腕上的心电检测仪。身体健康的人是不需要在运动时监测心率的,除非他心脏有问题,并且非常的严重。”
顾天阳恍然大悟:“难怪你会等他选完杆,忽然提议跟他比赛,原来是早看出他的状况不适合运动了,是想赌一把,在体力上耗硬他吧。”
谭惜还真没想过这条思路。
“你说的有道理,但打高尔夫球时心脏病发的概率还不如多激他几句,把他气到病发的概率来得更大。这件事实践起来基本不可能,而且冯总发病的话,我们去跟谁谈合作?”
顾天阳被她问的语塞,耸了下肩膀示意她继续。
“冯总病情严重到如此地步,大概率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而在此之前,我恰巧遇到过一个佩戴类似设备的病人,正是在宇森工作时面试过的单亲妈妈的女儿,妈妈后来成了公司前台。”
这话说的有些绕,可顾天阳还是迅速理清人物关系,并且嗅到了反常气息,他难以置信的问:“你千万别告诉我,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谭惜平淡道:“事实如此,没得反驳,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冯总的翻版,只是年纪还小,轮廓更柔和罢了。”
“我第一眼看到冯总的照片,就觉得他似曾相识,等见了本人,马上就把他跟那个单亲妈妈的女儿想到一块去了,毕竟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但确认关系还得等看到监测仪。”
这一次命运选择站在她这边,如果她许久之前没有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给单亲妈妈一份前台的工作过度,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对方的女儿。
今天八成是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才能跟冯总搭上话,并且不见得能谈得如此顺畅。
顾天阳听得两眼发直。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仅凭这些就敢断定这对母女跟冯总有关,还有胆子把他约到水边去单独谈,难道就不怕猜错了,或者他为了掩盖过去,把你推到水里去么?”
不怪他把人往坏处想,而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谭惜笑了:“我当然怕,所以才要在高尔夫球场上跟他说,离人群够远,不至于把秘密曝光,让他在人前丢脸,而且我看的出来,他对过去辜负了的人,其实是心怀愧疚。”
顾天阳对此并不赞同:“在我打听到的八卦里,他可不是什么善类,是靠吃软饭上位的。”
谭惜心如明镜的问:“你到底是因为他吃软饭对他有意见,还是因为他今天一直为难你在公报私仇?”
顾天阳尴尬的选择了沉默,是被她说中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谭惜身为被冯总为难最多的那个人,其实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只是在讲述旁人的故事而已。
“对了,这次你打听到的消息也算是派上了大用场,如果不是你提起他现在的公司前身是属于他岳父的,我也不会在看资料时格外的用心,生怕今天见面一不留神就往对方的雷点上踩。”
“老顾总发来的客户资料很详尽,除了冯总的出身履历,也包括他的发家史,虽然公开资料里往往不会写的太直白,但他确实是靠妻子和岳父一家给的平台,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顾天阳嗤笑了一声:“如果没有最初的平台,他根本就不会有迈出后来步子的机会,世界上多的是想努力但没门路的人,他都靠女人搞事业了,竟然还不好意思承认么?”
谭惜想了想说:“外界不知情的人大都以为他家庭幸福,跟妻子感情也很稳定,我想这应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承认吧。”
当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这些外人不见得能看清楚全貌。
“资料里有些地方写的太隐晦,我就跟从前负责招聘工作时认识的圈内朋友联系了一下,他们之中不乏从业多年的资深猎头,都是我很尊敬的前辈,我从他们那里问到了冯总年轻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