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从前被忽视的微妙细节涌进她的脑海。
周屿彻对谭惜的态度确实是一直都很差,但他对别人从未如此,这也够特殊的了。
秦湘湘看向谭惜的眼神瞬间变了,原本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讶:“难道你从前一直住在这里?”
周屿彻有很多处房产,她随着他去过的只有那处高档社区里的独栋。
这次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她去到那边,想给周屿彻一个惊喜的时候发现他不在,然后用他女朋友的身份打听过来的。
可现在,她竟然在这么难找的地方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谭惜。
真相呼之欲出。
谭惜眼睫微颤,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看起来平静,但其实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种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说实话等于承认她跟周屿彻之间有过的交易关系,也承认她对秦湘湘的隐瞒欺骗,可若是说假话……
谭惜心口一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向了周屿彻。
秦湘湘还是他的女朋友,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误会吧?
可是周屿彻无动于衷。
倒是顾天阳及时站了出来:“嫂子,谭惜是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呢?”
他扯起谎来跟真的似的,心安理得的态度让谭惜都差点信了。
秦湘湘只是单纯,不是真蠢,这时就警惕地问:“那这个行李箱是怎么回事?”
面对可能的情敌,她语气中多了分敌意。
顾天阳满脸无所谓的两手一摊:“因为这是我的东西啊。”
谭惜为了省钱给父亲,这三年来很少会花不必要的钱,因此就连她日常用的行李箱也是毫无特色的基础款,上面别说装饰了,连个行李牌都没挂。
通常情况下,很少有女孩子会选择这样泯然众人的行李箱。
“我之前跟家里吵架,就是靠彻哥救济的,所以东西暂时放在他这里了。”顾天阳说的跟真的似的。
谭惜听得额头直冒冷汗,是怕这么简单的谎言被当场戳穿。
周屿彻看起来可不像是愿意配合的样子。
可是不知怎的,他只从鼻端轻轻哼出一声,然后便沉默着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秦湘湘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她低着头说:“抱歉,我还以为你也……总之是我猜错了。”
话是讲给谭惜的,可是她讲这话时没看对方,而是时不时的瞥一眼周屿彻。
“没关系。”
谭惜攥在行李拉杆上的手总算得到放松。
她打了个哈哈,试图把这个话题给带过去,然后将行李箱拖在手里,目不斜视的径直从周屿彻面前走了过去。
一道令人如鲠在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谭惜硬着头皮不去理会,只是对秦湘湘说:“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必须得先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她神态柔和,是真心把秦湘湘当成迷茫不解的小女孩看待。
开车载秦湘湘一程,是她现在能做到的,对秦湘湘来说最好的办法。
顾天阳心领神会的客气道:“是啊嫂子,我们刚好顺路,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
为了顺着谭惜的话往下讲,他大言不惭的点头,并且俯身搬起了所有要带走的东西,是希望一次性解决问题。
秦湘湘想着方才对谭惜的“质疑”,将手中拎着的纸袋放下就要上前帮忙:“谭惜姐,我帮你们拿几个箱子吧。”
谭惜轻声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最后望一眼住了三年的房子,在心中无声的说了再见。
这栋房子曾经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往。
谭惜曾经以为自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但等这一天真的到了,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秦湘湘在她即将离开时,小声拦住她说:“可是谭惜姐,我……有事想请教你。”
话音里充斥着哀求。
不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了。
谭惜对上她的目光,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
“好。”她说,“只不过我待会儿有事要处理,我们边走边说?”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当着周屿彻和顾天阳的面说。
秦湘湘连忙点头,然后快步跟到她身边去了。
顾天阳见状,很有眼力见的没跟她们选择了另一边的电梯:“我先把东西拿去车上,你们慢慢聊。”
他不忘回头去跟周屿彻说一声:“彻哥,我们先走了。”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谭惜。
周屿彻被刺到似的垂下目光,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咬紧了牙关。
与此同时,秦湘湘和谭惜并肩站在电梯轿厢里,看起来神情很恍惚的说:“谭惜姐,周总早上不喜欢吃这些么?明明之前很喜欢跟我一起去的。”
她看向自己带来的豆浆油条,神情茫然又无辜。
谭惜轻叹道:“不是你的错,他一向很善变,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你能明白吗?”
言外之意就是说,是周屿彻喜新厌旧,喜好又变了。
她递了纸巾给秦湘湘:“先擦把脸,然后回学校吧,这些事就当作已经结束了。”
对秦湘湘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谭惜已经没必要再替周屿彻善后背锅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全身心的信赖着她这个大姐姐。
就当有始有终,最后再做件好事吧,否则她良心难安。
秦湘湘开始低声啜泣。
“他昨晚跟我说分手……谭惜姐,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进了警局,但我帮不上忙,所以让他觉得没用了么?”
“不是的。”谭惜语气艰涩的补充:“跟你没关系。”
真实原因恐怕跟昨晚周屿彻差点发疯的那一场有关,但是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