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谭惜的第一反应是她听错了，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谈工作么？
可顾天阳显然是认真的，他再次强调说：“我查过了，民政局再过十五分钟就该开门上班了，我们现在赶过去，兴许能赶上第一个拿号，我的证件在车里，你要不要回去取？”
深思熟虑一整晚都没能拿定主意的事就这样不必再想了，接下来无非是两个结果，谭惜答应他，或者拒绝他。
谭惜看起来被他问懵了，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诧异之余只是问：“怎么……这么突然？”
顾天阳要是能想清楚原因，就不至于熬夜熬出黑眼圈了，他无法也不能将昨晚的事讲出口，最终只憋出一句：“因为我想尽快跟你定下，最好能是被法律承认的关系。”
若是放在从前，这话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谭惜认真的盯着顾天阳的脸看了片刻，然后说：“劳动合同也是被法律承认的关系，你想清楚自己急着尽快定下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当然想清楚了，是你！”
顾天阳想起周屿彻对她的纠缠，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经过一整晚的深思熟虑，他最终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只要他跟谭惜生米煮成熟饭，她成了众人眼里的顾太太，就不信周屿彻还有脸继续纠缠她！
即便周屿彻真的疯到如此地步，到时候丢人的也只有他一个。
顾天阳难得动一次脑子，想出来一个他自认为绝妙的好主意。
谭惜笑了一下，虽然短暂，但确实是真的笑了，她耐心的安慰他说：“你尽管放心，哪怕我们当不成合约夫妻，我短时间内也绝不会再提离职的，况且现在入职都没办，我闲得慌么？”
“我知道你是怕我这个好帮手跑了，以后再遇到冯总这样的客户吃亏，所以环视地产既然给了我这个平台，我就一定会好好工作，你要是愿意学，我当然也会认真辅助你。”
她从未忘记过自己现在的职位是顾天阳的助理。
顾天阳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竟然会被她把话题引到工作上去，感到挫败的同时，也忍不住又重申了一遍。
“我是真的改变主意，想早点跟你结婚了，之前那些要求也全都不作数了，你看这样行么？大不了我这就给你立字据！”
从神情到话音都无比认真，就差赌咒发誓了。
谭惜认识顾天阳的时间不算长，可共同经历过的事却是不少，她不敢说能揣摩他的心思，但说是了解他的个性还是没问题的。
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感性和冲动。
谭惜态度不变的评价道：“恕我直言，你实在是太容易被人看穿心思了，跟把底价写在脸上差不多，如果我是客户会很喜欢跟你谈生意。”
顾天阳嘴角抽了一下：“你真的是在夸我么？”
“真心的。”谭惜认真点头，然后问，“所以这次你是又冲动了，还是被你老爹逼得太急，从家里跑出来了？”
她不知道昨晚顾天阳去而复返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的反应来看，绝对不只是赛车输了那么简单，会猜离家出走也是人之常情。
顾天阳张了张嘴，想再强调一遍他是认真的，可最终只叹了口气说：“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谭惜目前为止对他真是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还是得再继续努力，索性整理了一番心神问：“你现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谭惜想起了她原定的计划，修改过后反问到：“吃早餐了没有？”
顾天阳当然是没吃。
谭惜解释说：“我打算先在附近吃个早餐，然后再去医院探望我父亲。”
带着他一起熟悉周围的环境显然是自找麻烦，并且也没有必要，但她可以带他去医院探望父亲，兴许能尽快将出国治疗的时间定下来。
私人飞机的航线申请可以等，但她父亲等不起了。
顾天阳已经将谭惜的父亲视为未来岳父，以为这是谭惜即将认可他的表现，激动道：“好，你快上车，我们这就过去。”
对一个优秀的赛车手来说，将车开稳开快是基础技能。
他跟谭惜一起吃完早餐，立刻就向她要了医院的地址，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的表达他对英雄的崇拜。
“我在立志当赛车手之前，最敬佩的就是人民英雄，真的，我一想到能见着叔叔，就激动的不得了，对了，我要不要带点东西……”
正在他要腾出手打电话，去订营养品好鲜花的时候，谭惜平静的说：“你什么都不用带，我父亲是植物人。”
这话成功让顾天阳安静了下来。
顾敬之说到做到，在谭惜陪顾天阳见过冯总之后，便给她的父亲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现在病人已经转到先前秦湘湘父亲住过的病区，环境比之前好多了。
谭惜发自内心感谢对方伸出的援手，却也清楚自己的分量，现在这一切都建立在周屿彻没有撕破脸的打算的前提下，否则她又何必要为了周屿彻的威胁，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顾天阳思路简单，想不到这么多，他只是敛起先前过于生动的表情，陪她先去见了医生。
医生见到他们，先和气的说：“你们坐吧。”
态度比谭惜上次单独来找他询问父亲病情时还要来得更好。
谭惜见状，下意识地攥紧了交握着的双手，她保持着冷静问：“我父亲他还能坚持多久？”
医生叹了口气：“我看你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样子，那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他的情况不乐观，新换的药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小，等它们也开始失效，你就……尽快做准备吧。”
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谭惜早就欲哭无泪，这时眼睫微抬，喉头发出了一声哽咽。
顾天阳一来就听到这么个坏消息，当场就急了：“医生，你得再想想办法啊，我们已经联络到外国的医院，这周末航线申请下来就可以出国了，至少……至少坚持到那时候吧！”
他看不得谭惜难过，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医生神情沉重的摇头。
“病人多处器官衰竭，已经不适合经受长途颠簸了，当然，你们才是病人家属，接受不了现状的话，想要再搏一把也很正常，但——”
他看了一眼谭惜的反应，又补充道：“我还是希望你能谨慎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