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墨突然这么开口一问，那个三婶一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谁看见了，我什么都没捡到！”她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刺得几人耳朵疼。这时不仅秦语墨，其它人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来。老人立时沉下了脸，“他三婶，咱们人穷可不能志短，而且那可是关系到小战姐姐的冤情能不能昭雪，你如果真的拿了什么不说，可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晚上不怕做恶梦吗？”老人的话已经说得很严厉了，三婶的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但她的嘴还是很硬，“我什么都没捡到，你们别血口喷人。这个小公子，你别仗着自己家世好就污蔑我们穷人！还有小战，婶子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你小的时候没有奶喝，还喝过婶子的奶呢，你不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可不能攀了高枝就忘了本啊！”宋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哀求着，“三婶，如果您真的捡到了什么，万望您能拿出来，我买，多少钱你开口。我很快就能挣到钱了，我都给你，行不！”“我、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捡到，你们还能逼我给你们变一个扇坠不成！”三婶一急一下说秃噜嘴了。都说人老精，老头子立时眉头紧锁，满脸的怒意，“他三婶，还要狡辩吗？我们可没说你捡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个扇坠？”三婶一下抿上了嘴不吱声了。“之前小战就去找过你，问你看到听到什么没有，你就否认了。我当时还怀疑呢，那个林子离你家那么近，而且当时是晚上，最静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听到。原来是你捡到了东西，怕被人发现，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你……你可真行！做人要给自家的孩子积福！你就为了个破扇坠，让小战的姐姐死得不明不白的，你于心安啊！”老头子气得胡子都在哆嗦着。秦语墨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再计较之前的事也没用，我想三婶也不是有心地，谁还没犯过错呢。不过现在请您把您知道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们，也算是让自己心安，我相信这段时间你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秦语墨的声音不高，温和有力，说得三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小公子说得对啊，这段时间我肠子都悔青了，我恨死我自己当时怎么就贪那么个小便宜，做了这不是人的事。事后我不想被别人说我贪便宜，说我见死不救，所以我就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可我天天晚上都做恶梦，我……我良心上过不去啊，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发生那种事，我要是知道，我怎么会不救人！”秦语墨给三婶子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的手中，让她暖着手，“别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说出来你也就解脱了，今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别人也不会对你指指点点的。”她温声安慰道。三婶什么时候被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如此温柔地对待过，看着秦语墨的脸，有些错不开眼睛，讷讷地“嗯！”了一声。抿了一口已经没什么味道的茶，她才缓缓开口。 “那时还是夏天，晚上热，我便开着窗子和门睡觉。我们这儿都这么穷，也没什么怕偷的，大家都这么睡。”三婶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秦语墨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离我家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声响。听着那声音就像是个女人被唔着嘴呜呜地声音。”三婶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救人？”这时一边的宋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听到有人被捂着嘴的声音，那就是有人被绑了，为什么不去救人？”三婶脸红了一下，看了看老头儿，又看了看这三个年轻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秦语墨目光转了转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一只手握了握三婶的肩，“你是觉得那是有人在林子里偷情？”三婶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少爷竟然懂得还挺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过来人都知道，做那种事时，到了一定时候，女人总是会忍不住叫出声来，男人怕女人叫的声音被人听见，多数会用手捂住女人的嘴。很多时候，女人自己怕自己叫出的声音被人听到，还会主动自己捂住嘴。所以当时听到那种捂着嘴的声音，我就以为是哪对小情人在林子里偷情呢。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你们说我总不能每次听到这个就出去管闲事吧。久而久之我都习惯了，当时也就没当回事。”宋战听得眉毛倒竖，拳头握得紧紧地，额角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他一想到姐姐在受辱之时，明明不远处就有人可以救她一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房子，被人欺辱没人伸出援手。当时的她得有多绝望！秦语墨当然明白他的心情，握住他紧握的拳头，安慰着他。宋战感觉手背上覆上了一层温凉、柔软又光滑的触感，原本已经燎原的心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看向秦语墨，看到的是一双平静温和而又无比美丽的眸子。这一瞬间，他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没事，都过去了！”秦语墨又紧了紧握着宋战拳头的手。“嗯！”宋战别开眼睛，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秦语墨。“然后呢？”陆山问道。“那声音响了好久，我还想呢，这男的挺厉害，能做这么久。再后来我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到林子里拾些柴火准备做早饭，在林子里拾到了一个扇坠。我一看那竟然是个玉扇坠，便……便起了贪念，据为己有。再后来，就听说宋家的丫头投了井死了。然后小战来问我那天晚上的事，我再笨也猜到那天晚上很可能不是两个小情人在偷情，很可能是小战的姐姐在被人侮辱。我当时一是怕你们觉得我见死不救，二也是怕你们要我交出那扇坠，于是就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说到最后三婶已经没了声音。听完她的话，众人都是一阵唏嘘，如果当时……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宋战也许现在还有姐姐，还有奶奶，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世就是这么捉弄人。秦语墨轻叹了一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往前看吧，三婶，那个玉扇坠呢？”三婶听到她这么问，咬着嘴唇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