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歌儿在走廊上蹦跶，没走多远，就被盛家琦一把薅到一个舞蹈室里。
“你刚刚跳舞的感觉不对！”
其他人加练都是找老师补课，生怕自己被别人超过，盛家琦居然还有心情指导常青：“不是动作到位了就漂亮，你要用肢体传递情绪，跳出自己的感觉才能加分。”
常青一边点头一边心不在焉。她算过了，四人团，刚来的平新月声乐水平万里挑一，应该是主唱，盛家琦长得漂亮，功底又好，大概率是ace。
剩下的两个位置，需要一个中低音来做和声，夏朵朵和另一个练习生二选一，最后一个位置，竞争最激烈，三选一。
三个人里，一个有才华，擅长各种乐器，另一个会rap，综艺感好，目前看起来赢面最大。而剩下的常青，特长是——唱京剧。
这种技能跟女团的画风都不符好吧？这么一想，她自己都觉得是白费功夫。
“谢谢家琦姐，你好好加油，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常青一脸认真地婉拒她的“补课”，为一件没什么希望的事情努力，于人于己不都是在浪费时间吗？
盛家琦把示范用的舞蹈视频暂停，狐疑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好像没有之前认真了？”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铁皮广告牌发出“杠啷杠啷”地巨大响声。常青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关上窗户。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被刮得七零八落的招牌，忽然觉得像自己一地鸡毛的人生。
就不要拖累人家了，常青回头看了一眼盛家琦，她就应该是弹钢琴、跳芭蕾舞的小公主，跟我整天发愁的柴米油盐毫不相干，想到这里，常青笑笑说：“别管我了，你好好努力。”
说完，就重新背上小书包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外面狂风怒号，屋里却只有常青的脚步声。
“等一下。”盛家琦叫住了常青往门外走的步伐，“我是你的指导前辈，你就要听我的。我不管你到底要干什么，在公司一天，就要努力练习！”
她把脖子上用来擦汗的毛巾一摔，大声说：“你不许放弃，要出道了，听到没有！”
常青站在原地，想要再迈出一步的脚忽然变得很沉重，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毛巾递还给她：“家琦姐想跟我一起出道吗？”
盛家琦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家琦姐。你刚刚说这支舞应该怎么跳来着？”
她不想让盛家琦失望。再差劲的人也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失望。不过就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出结果了，那就再努力一下。结果出来再好好放松吧。
三个月后，宣布成团名单时候，常青居然在练习生经理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盛家琦又哭又笑地跑过来抱住她，常青才如梦初醒地咽了下口水，我真的选上了？她看着把鼻涕和眼泪都糊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是你自己努力。”盛家琦擦擦眼泪，小脸一扬，转身就去打电话给家里报喜了。
谢谢你让我有继续努力的勇气。常青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说。
之后综艺感更强的李染从其他公司空降，四人团突然变成了五人组。而且后来常青才知道，李染是东皇公司董事长的侄女。
所以，当初的选拔究竟是不是别有隐情？
常青不知道，说实话，她也不怎么敢知道。但无论如何，好在她没有放弃。
跟很多同人文想象得不一样，出道后的生活里，并不存在什么“无人知晓的浪漫”。
回想起来，记忆最深刻的反而是些成员间的“义务”。
是练习结束后互相帮忙按摩贴膏药；是在行驶的保姆车里倚靠着入睡；是在演唱会后台，体力不支的常青需要吸氧时，盛家琦和其他队友带着哭腔喊：“你快吸气啊！”
不浪漫，甚至有点狼狈。
更多的时候，常青就只是在官方站位里，隔着一个人，偶尔看向站在中间的盛家琦。
练习生时期的羁绊变成了综艺里偶尔笑着提起的往事，台前幕后，两个人默契地相互疏远。
在团队逐渐的磨合中，她们都有了更好的朋友。盛家琦和队长平新月走得更近些，常青和空降的李染关系好点，好像她们两个就只是在时光里渐行渐远的朋友而已。
“恋爱并不是随便的事，你要找到一个能共同面对困难的人。”
小时候常青曾经被陈永林这样告诫。
“不需要”，当时的常青大言欺人，差点也骗了自己，“‘喜欢’就给了别人伤害我的权力。我可以自己面对困难，不需要额外的勇气。”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以后需要勇敢的事情有这么多。
她徒劳地用手指擦着易拉罐上反复染上的雾气，这里一直灯火辉煌，星光灿烂，与她毫不相干地灿烂着。
做熟不做生
在京城的一家酒店，王春城一边抽烟一边拿手机看影评。看到好评就给人家点个赞，看到差评就猛吸一大口烟。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像是弥漫着硝烟的战场。
“咳咳咳，导演，咳，出来了。”
“多少？”王春城猛地回过头。
“6000万！”
他一下子站起来，旋转椅子在身后骨碌碌地飞走。王春城攥紧拳头，然后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如此反复三次，才涨红着脸大声说：“好！”
工作人员看着导演迅速朝自己冲过来，他正犹豫着躲是不躲，就被狠狠抱住，猛拍了两下后背，然后就看着四十多岁的导演一路大跳冲进了制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