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了。”唐泽眼神亮晶晶回答，一谈到工作他就来精神了。
陆津言也听见了，薄唇紧闭着，手指一下一下弹钢琴似的轻抚着唐泽的蝴蝶骨。
没再胡乱捣乱。
席瑜轻轻“嗯”了声，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什么时间见面你们自己定吧。”
想到什么，他又加了句：“你放心，他是个很爽快的人，你也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打折扣，该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他有的是钱，不会拖着不给钱的。”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温和的语气卸下了唐泽的防备，他不像之前那么拘谨，胆子大起来，开起了对方的玩笑，“席先生，你放心，我觉得不会客气的，毕竟是您的朋友，肯定非富即贵了。”
席瑜嗯了声说：“好，那就说到这，唐老板继续去忙吧。”
“好的，再见。”
唐泽满眼笑意地挂断电话，陆津言却是抱着他，阴恻恻地说：“这么开心啊，这人不会就是那个很重要的客户吧。”
唐泽从来没想过隐瞒他，“对，叫席瑜，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这话真不是恭维，唐泽就是这么觉得的，席瑜的谈吐、穿着、情商都给人非常高贵的感觉，很少做大表情，可单单往那儿一坐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不自觉吸引着陌生人的目光。
陆津言听出他的语气只是欣赏，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来，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唐泽的目光放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甚至会将自己与对方比较，看谁更优秀。
很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在唐泽心里的地位超过他。
手机又是叮咚一声，席瑜将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发过来了。
唐泽不得不感叹大佬的执行力，而且心中更加感激席瑜了，人家说不定是一分钟值千万的大老板，却还记着给他介绍客户，不管有意无意，唐泽都记下了，想着以后好好报答对方。
加了联系方式，后面的流程就很简单了。
陆津言看他一副掉进钱眼里的样子，笑了笑说：“一会儿不赚钱又不会破产。”
唐泽听了非常不赞同地看他一眼说：“你知道这个行业有多卷吗，我要是不加紧巩固客户，可能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我可不像陆总你，自己就是大股东，就算不工作也有钱拿，欸，自在自在。”
陆津言听了无法茍同：“行业的内卷说到底是目标不清晰，阶级固化太严重，底下的想往上爬只能通过非常狭窄的通道才有机会通关，大部分普通人甚至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唐泽沉吟：“话是这么说，但很多人其实根本不在意内卷这种东西，卷不卷都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太全力以赴，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就是不正常的了。”
陆津言点头：“对，就像我们公司，招的人都是研究生往上走，学历要求很严格，像很多大学里说得学历就是敲门砖这种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唐泽接他的话：“但也不能拿学历决定一切吧，有些人可能在读书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动手能力很强，他照样可以在社会上谋生，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过得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要好。”
陆津言捏着他的手笑了笑，“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实际上，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得到底层资源的百分之二十，很可惜的是，古板的教育没能让大部分孩子的天赋得到很好的发展，还是挺可惜的一件事。”
说到这，唐泽沉默下来，眼睛盯着虚无缥缈的某处说：“我大概就是你口中的那部分人吧。”
陆津言收敛了笑意，看着唐泽不说话。
唐泽笑了笑继续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的梦想一直是当个小提琴家，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老师就告诉我，我很有天赋，如果以后肯沉淀自己多参加比赛拿奖，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能在音乐界占得一席之地。”
也许是想到什么很伤心的往事，唐泽眼神变得暗淡，声音惆怅，“我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练习，但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认为想我这种出身的孩子，想要跨越阶层过得很好，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以走，所以他们严令禁止我碰小提琴，只有我考第一名才能稍微碰一下。”
“我那时候不敢防抗，也不敢问自己为什么不能继续学小提琴，就这么放任自己成为考试机器中的一员，整日埋头题海，被爸妈和老师耳根提命高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热爱？没关系，等你上了大学就好了。”
“可我没坚持到高考我就放弃了，因为在我最热爱小提琴的那段时间，梦想就已经被扼杀在稚嫩的摇篮里，哪怕以后再拉琴，也找不到让自己全力以赴的激情和努力了。”
唐泽语气平平淡淡的，却听得陆津言眉头直皱，喉咙更是干涩得说不出话。
在他见到唐泽的时候，对方就变得很优秀了，可，优秀背后是无数个千千万万的披星戴月的日夜，那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后退会迷路，只有踩着鲜血淋漓的荆棘一往直前才能看到美丽的曙光。
他们读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陆津言能考上，得益于自身的天赋与家族提供的源源不断的上层资源，他可以任意挑选最适合自己的优秀教师，读昂贵的私立高中，上课程优异的补习班，可这一切，都是背后的家族给予他的，如果没有这些，他会得到那份录取通知书吗？
他不知道答案，但唐泽肯定可以。
因为唐泽不同，他没有最好的师资力量，没有舒适的环境，背书还要挨冻，可能连饭都吃不饱，所有东西都要靠自己争取、抢夺，才能在学子云集的高中杀出重围，成为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