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丁茂马上否定，扯过纸又擤了一下鼻涕，看得梁树一阵皱眉。
“你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梁树就扔下这么一句话。
看着丁茂快把自己的纸抽完了，梁树怕他一回头，就用他那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手来污染自己的纸，赶紧眼疾手快地给人扔了一包没拆封的过去。
“谢谢梁少，再给一包。”丁茂毫不客气地朝他伸手。
事实证明梁树就是白操心了，隔了没多久丁茂收到了白郁寄过来的礼物，又乐呵得跟什么似的。
白郁和慕月前后脚出国。慕月走的那天还是那么一行人来送，只是少了个白郁。
慕月没个在国内的男朋友，因此直到进安检口的时候大家都还乐乐呵呵的。
梁树也跟着说了祝她一路顺风，在那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跟他们这群朋友们打电话。
慕月转身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家，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真走了，眼神落到梁树身上的时候亮亮的。
“过去给你们寄当地特产啊。”白郁说了这句再没回头，两三秒就看不见人影了。
梁树开车来的，回程的路上把人陆续送到家，把车停好后秒到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点开发现是慕月发过来的，发了倒长不短的几小段，梁树有点意外地仔细读。
慕月：梁树哥，虽然我说是去交换一个学期，但是原本的打算是申到国外的研究生就留在国外了，也倾向在国外工作，以后我们可能都见不着了。[思考.jpg]不过五年十年见一次还是有可能的。
慕月：说点题外话，如果你和任何一个女生谈恋爱，我都会很嫉妒，但还好是贺山哥。我得不到的其他女生也不休想得到orz（狗头保命。反正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多多给我撒糖！！！祝你们幸福。
慕月：起飞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梁树看着这段，有点无奈地笑笑，特别郑重地回复了一段。
梁树：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会好好走下去的。祝你在国外一切顺利！需要什么帮助随时跟我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会帮你的。[鼓励.jpg]
范秋姿搬出去没多久，隔壁又住进了新的人。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长发男人，看着像是搞艺术的单身汉，搬进来的那天还搬进去老些雕塑和画板。
跟梁树和贺山对上那天他正在把自己的雕塑往楼下搬。不知道是出于他敏锐的感知力还是别的，他看见梁树和贺山站一起的时候皱了下眉。
那天晚上隐约听着他在阳台上打电话，还伴随着一点抽烟的咳嗽声：“对，隔壁住了对同性恋……嗯……反正我就把这当画室，也不常住在这……那没办法，买家确实开的价比较低，应该也是急出……”
梁树和贺山躺床上都没睡着。梁树听着这话轻轻搂了搂贺山，在他背后拍了拍。贺山沉默地回抱住他。
后来长发男人碰见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脸上更没什么表情，只是动作会微不可察地后退一步，像是要避开。
但人没明目张胆地凑到他俩面前开炮，他俩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梁树想过要不然把房子卖了，重新在别的地儿买一套。
反正这房子位置好，又大，随便卖出去价都不会低。实在不行买一套稍微小一点的也行，他俩肯定够住。
贺山第一个否认了他的提议，说这会儿卖房子实在是亏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搬到别的地方去就没有别的人了么，难道还要搬到深山老林去避开所有人，这也不现实。
“那我们去国外吧。”梁树想了半晌，试探性提出。
贺山摇摇头：“我不想出国，我的家就在这里，我的家乡也在这里。”
梁树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是对现实考虑得少了，总觉着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哪用管别人怎么想。
大学里他身边全是年轻人，几乎对所有事情都接受良好。但出了社会，有偏见的人和固执的人比比皆是。
好一点的就当做没看见，但难免背后蛐蛐两句。
过分一点的，那刺人的目光就跟黏在他俩身上似的，扒都扒不下来。
梁树还能当做看不着，但他无法心安理得让自己觉着贺山也看不着。
因此他罕见地在大晚上咬着贺山的时候哭了，把贺山吓够呛，还以为是自己把人给呛哭了。赶紧坐起身双手抚上梁树的脸，对上人发红的眼，心疼坏了，说话都是温柔再温柔：“怎么了。”
梁树往前凑抱住他，缓了会情绪才说话：“我是不是错了。”
贺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到这来了，一边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捋一边低声应：“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梁树能感觉到贺山搂住自己的手收紧了点，像把他的心给小心托起来了似的。他沉默了一下，组织好了语言：“我不想让你被别人的目光——”
话才说到一半，贺山的声音立马从耳朵那边传来：“我知道，我知道。”那声响跟敲在心脏上似的一震一震。
“你真的知道么。”梁树往后退了点，好让自己的目光跟贺山对视。
贺山特郑重地回看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得像铁锤敲在地面，一下把空气打实心了：“我知道，我早想好了。我不怕，也不在意。”
那眼神像是梁树自一次看见贺山那会，温柔坚定，又包容。
梁树回得也很有底气：“我没说我怕啊。谁怕了。”
贺山脑子里闪过那天晚上，梁树跟疯了似的跑在雨里，雨水把人刘海黏在他脑门上。他一抹刘海，咧着嘴乐，大喊一声“谁怕”。还真有种不管不顾的疯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