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乐不怕被人围着打量，走到沅嵘身旁拱手作揖，“有劳沅大人了，我伤了手，这几日确实不便沾水。”
沅嵘笑笑，“交给我就好，不必客气。”
一众侍从：震惊！
顾宁乐进了北厢楼后，沅嵘又开始了叮嘱起院落下人来，生怕他们再嚼舌根猜测小圆子与冷卿煜。
夜半，顾宁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起身见正殿二楼其中一件房传来亮光，想是冷卿煜还未睡，便披上外衫出了门。
正殿二楼书阁，冷卿煜正翻看着飞花宴参与者的名单，光是后妃便有三千零八人，各属地的女眷有两人余人，这还不算宫人与各官员，以及皇城数万守卫。
如此多的人，不但要维护场地秩序，照看后妃女眷，指挥护卫人员的行动，还要防止刺客混入。
长夜漫漫，冷卿煜孤独的坐在烛台前整理名单，脑子里还要想着如何安排历时三天三夜的飞花宴行程。
书阁的门忽然被推开，一股清风灌了进来，伴随着淡淡的木兰花香。
“太子爷还在想飞花宴如何安排才艺比赛的事吗？”
顾宁乐提着灯笼推门进来，远远地便瞧见他背对着她忙碌的身影。
冷卿煜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回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冷冷告诫：“我很忙，脾气很差，你最好回去。”
“太子爷是主事人，有权决定如何操办飞花宴，不喜旧制，便换个玩法，只要不用刑具就行。”顾宁乐径直走到冷卿煜身前坐下，同他说起他最头疼的事来。
百忙之中的冷卿煜忽闻此计，反应过来抬眼瞧了她一眼，“换惩罚机制？”
顾宁乐扫了眼桌上的名单，点了点头，“陛下以虐人为乐，想看的不过是美人落泪，只要让陛下心里觉得舒爽便行。”
“放肆！”冷卿煜听她非议永安帝，担忧的斥责了她一句，“陛下岂能随口非议，要掉脑袋的。”
顾宁乐冷冷一笑，“奴家今夜不想惹太子爷心烦，还是给太子爷讲个故事吧，太子爷也好放松一下。”
“我不需要放松。”冷卿煜继续埋头做事，时间很赶，他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顾宁乐却不管他要不要听，瞧着他忙碌的身影，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来。
“奴家在扬州做妓人时，嬷嬷每月都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玩一个游戏，传花球！花球落谁手里谁便要展示才艺，且所展示才艺不可与头次一样。”
“所展示的才艺若是得不到姐妹们的认可，便要任由姐妹们惩罚。”
冷卿煜没有应声，顾宁乐看了看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伸手拿过喝了起来。
冷卿煜抬眼，微微皱起眉，“我喝过的！”
“所以有毒吗？”顾宁乐无赖喝尽了他杯盏里凉透的茶水，“嗯，确实有毒，差点把奴家的喉咙凉坏了。”
冷卿煜：“……”
顾宁乐提着茶壶到一旁的炉子上温起茶水来，又继续讲起方才的故事来。
“展示才艺得不到认可便要任由姐妹们罚，那会儿，基本没谁能逃过被罚，太子爷知道都罚些什么吗？”
顾宁乐放好了茶壶，却怎么也点不上炉子里的炭火，听着她折腾半天的冷卿煜起身走了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火匣子。
“不知道。”
得到冷卿煜的回应，顾宁乐眼里扬起丝丝柔软的笑容，随着银丝炭泛起了微弱的红色，顾宁乐开口：“罚徒手捉蛇、试毒、火中取物……很多。”
冷卿煜拨弄炭火的手突然顿住，声音浅浅地问道：“为何罚这般狠毒？可以不服从吗？”
顾宁乐一脸的淡然，“认罚还能活下来，不服从便只有死。”
冷卿煜看着顾宁乐脸上没心没肺的柔柔笑意，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她身上为何总有种不顾任何人死活的拼劲了，她的心经历了这些，想必比常人都要冷漠许多。
冷卿煜心情复杂地坐回案桌前继续忙活，可却半天静不下心来。
顾宁乐一直守在炉子前摇着团扇，良久的沉默后，她继续笑着说后续。
“后来姐妹们越来越少，嬷嬷便改了规矩，拿到花球的，抽签决定展示什么，若不会，便会被锁进漆黑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不给吃喝，什么时候将不会的那道才艺学会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吃东西。”
“呵呵……嬷嬷为了我们能够博学，一直都是煞费苦心的。”
顾宁乐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学会的，她这身本事得到了众姐妹与嬷嬷的认可，在冷卿煜这里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顾宁乐苦笑着垂下了一滴眼泪，继续道：“太子爷可以仿照这个传花球抽签展示才艺的方式去办飞花宴。”
一直沉默着连文书也未看进去一个字的冷卿煜艰难的扯开唇角，哑声道：“你没必要自爆沉痛的过去，原只需告诉我最后这句话就够了。”
“心与心交，不就是要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都要互相告知吗？”顾宁乐堆着一脸的柔软笑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