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中同一个班,顾逢生的堂弟,顾皓。
顾皓只比顾逢生小两个月,脾气天差地别,他经常仗着自己富裕的家境,霸凌同学,班上不少性子软弱的同学,都被欺负过,后来闹到校长那里,顾皓也只是得到了几句口头上的批评,也不见收敛。
宁韶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曾欺负过蔺堰,还不止一次。
那时宁韶以为蔺堰老实单纯,不懂反抗,看到他被顾皓欺负,会想尽办法去帮他,说实话,宁韶家境不好,父母又不管不顾,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程度——
帮忙除了看受欺负的蔺堰可怜以外,还有也是为了帮自己,借此与蔺堰加深感情。
但细细想来,她似乎总是能撞见蔺堰被欺负的场面。
以蔺堰的本事,那几个从小没吃过、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小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显然是故意的,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顾皓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品德败坏的人,体型偏胖,样貌和顾逢生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塌鼻子,眼睛很小,喜欢玩弄女生的感情,又当着许多人的面,贬低嘲讽,不少女生因为他退学。
高中每次下课,他都带好几个人过来堵她,想要对她做什么。后来和蔺堰交往,他躲着蔺堰,找到她,说:“十万,跟我睡一晚。”
明码标价,看她的眼神透着势在必得的光,仿佛料定了她会答应。
她和蔺堰在一起,也是为了钱,这十万,就一晚,顾皓肯定她会答应。
宁韶当听到这句话,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她没想到此人坏到了这种程度,胃部翻涌,令人反胃。
她狠狠往他裤裆踹了一脚,这一脚用尽了全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倒在地上痛苦不已,转身离去。
之后听说顾皓从游戏厅出来,被人打了一顿,断了五根肋骨,下身生殖/器官受伤最严重,到了粉碎的地步……学校里有很多人讨厌他,这件事传遍了各个班级,宁韶自然也知道。
……
回到现在。
顾皓被打一事发生在顾逢生之前,她那时只觉得奇怪,事情发生的突然,前一天她刚踹完顾皓,当天他就出事了,太巧了。
后来亲眼见到蔺堰残忍剜出顾逢生的眼睛,她才恍然大悟。
看清人群里的顾皓,他比起高中时期变了很多,体型更胖了,臃肿得像个气球,堆积的肥肉层层叠叠,坐在轮椅上,胯部占据了整个轮椅坐垫面积。
他肥肿的手指着她的方向,似乎是早已发现了她的到来,一直没有点破,直到她准备走时,他才大声喊了出来。
“姨,就是她,堂哥那晚就是为了送她,才遭遇的车祸,堂哥死了,她却什么伤都没有,是她害死了堂哥!”
他就怕宁韶跑了,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话,瞬间挑起了众人的愤怒情绪,尤其是顾逢生父母。
车祸无端发生,顾逢生抢救了一整晚,始终没有脱离危险。从司机那里得知,当时顾逢生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他们身上都受了伤,只有那个女人什么伤都没有。
他们跑去警局问那女人的住处,警察似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并没有给他们,只是说这是一场意外,请节哀。
节哀?怎么节哀?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他们怎么节哀?
这不由让他们想起逢生高中的时候,受了重伤,查了半天,却查到赫赫有名的蔺家独子蔺堰身上。
想过去讨公道,但蔺家家大业大,一手遮天,捏死顾家轻而易举,他们不敢招惹,只能把这个哑巴亏死死咽下肚。
另一边看到他们气势汹汹跑过来的宁韶没有傻站着,转身就跑。
顾皓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她。
这些人也不会听她解释,她不蠢,没必要待在原地任由他们宣泄怒火。
宁韶跑出墓园,来到公路,找到等待多时的计程车,坐了进去,当即道:“去第一医院。”
来也是搭乘计程车来,这里太荒凉,附近除了茂密树木,看不到其他建筑。也对,墓园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不怎么好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在这里建屋子。
她除了担心回去叫不到车以外,还有就是不放心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怕这是一个陷阱。
宁韶一向谨慎。
师傅看到后视镜乌泱泱的人,愣了一瞬,连忙启动引擎,心里惊愕,还以为后座里的美女刨了他们老祖宗的墓,否则怎么会这么多人过来追。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看宁韶的眼神多了一分异色。
宁韶不在意旁人看法,看那些人没追上来,才放松下来。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顾逢生父母失去了宝贝儿子,已经彻底疯了,车开成赛车,不要命地追赶了过来。
师傅都吓了一跳。
“美女,你真挖人坟了啊?”
宁韶:“………”
她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贴着后车窗往外看,紧跟着他们的车横冲直撞,透过灰暗的玻璃,隐约能看到顾逢生父亲赤红、几欲疯狂的双目。
失去儿子的他们将所有罪错怪在宁韶的身上。
无论她当时有没有受伤,只要活着,就是原罪。
宁韶报了警,但一时半会警察没这么快赶来,眼看那辆车就要撞上来,师傅开了十年计程车,险之又险地躲开,心惊肉跳的。
“五千,开到第一医院附近就行了。”那边她比较熟,又离医院近,出了事也好处理。
师傅一听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盯着后视镜,油门踩到底。
五千块钱抵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他咬咬牙怎么都要赚。
汗流浃背开到医院附近,他避着身后的车停了下来,顾逢生父亲猛打方向盘,与师傅车子蹭边刹停,下车时,宁韶人已经跑了。
他们两人就要去追,师傅眼疾手快拦住其中一人,忙道:“赔钱!你们的车撞到了我的车!”
……
宁韶穿过一条条窄道,往医院方向跑,听着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是急促的脚步声,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势要抓到她,眼底的恨意化为实质,恨不得把她抽筋剥骨。
她能理解顾逢生父母这么恨她,但理解不代表能任由他们摆布。
这里的小道很多,迂回曲折,她以前实习,刚开始走也会迷路,后面走多了也就把路记下来了,至今也没忘记。
就在她好不容易甩掉顾逢生父母的时候,面前倏然出现一面肉墙,她整个人险些撞上去,好在那人反应快,及时拦住了她。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的声音十分熟悉,宁韶一抬眸,便与男人黑漆漆的瞳眸对上。
是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