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
走廊尽头的房间。
局长符烨并没有入睡,他从包里拿出一叠叠资料,是关于‘祝然’的资料。
五年前歧罗山,山下的村庄邪咒感染最深的是村长,还有一些许过愿的村民,邪咒拔除后,都转移到其他地方。
通过那些存活下来的村民,符烨一一访问,他们对祝然了解不深,只有一个名为黄琴的大婶,稍微了解一些。
祝然儿时经历很凄惨,母亲被她的父亲活活打死,而父亲和哥哥待她并不好,将她当奴隶一样使唤。
哥哥在她几岁的时候,用火钳,将她眼睛烫坏了。
祝然差点死了,像野草一样活下来,与狗争食,因为眼瞎,受尽了欺负。
在她十八岁那年,被选中成为邪神的祭品,迷晕捆住手脚,塞到喜轿里,抬进了歧罗山阁楼。
这样的人,命运多舛,经历了好几次九死一生。原本她作为祭品抬上山,是必死的结局……知晓这一切的村民及老村长都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她不仅活下来了,她的眼睛竟然也治好了。
符烨拿出一台老式板砖手机,五年前,师父、也就是上一任处理局沈局长,在天罚降临之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神也会有感情】
当时符烨觉得师父的账号被人盗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对,荒谬。
祂正是因为凌驾于众生之上,才会称作神。
那种存在,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又不是古代神仙电视剧。
祂无情无欲,尤其是邪神,祂充满恶意,向人间散播混乱与邪恶……
可当调查完祝然的经历后,符烨心里真生出一丝相信。
祝然没有死在歧罗山,原本不可能治愈的眼睛也好了,而她在塘远镇,仪器便检测到邪神级力量的波动。
或许她对于歧罗山邪神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不然祂不可能冒着天道法则的惩戒,离开歧罗山,来到这里。
符烨一脸匪夷所思地问旁边特助。
“你相信神会爱上人类吗?”
正打扫屋子卫生的米特助一听,手里抹布啪嗒掉落在地上,向他投去痴呆的目光。
这是新任局长能问出的话?
符烨知道他不信,自己之前也不信,但凡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符烨面无表情,命令道:“打扫干净点。”
米特助:“……”
不久另一个同行处理局的人回来了,也是熟人,之前负责邪咒源头探查的蒋阳,他道:“窃听器装好了,局长。”
窃听器装在祝然住的房间。
符烨道:“你守上半夜,我和米特助守下半夜。”
若他猜测没有错,祂应当就在这里,在祝然身边。
不过看祝然样子,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想起她看到自己的眼神,符烨蹙眉。
那眼神似乎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蒋阳去走廊守着了。
窗外夜深,符烨躺在床上准备快速入睡,下半夜能有更好的状态。
意识渐失之时他突然敏锐察觉到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逼近,但全身像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无法挣脱,身体愈发沉重。
他连反抗机会都没有。
也正如他所料。
屋内被浓稠阴冷的黑雾充斥,一道黑影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森寒地盯着床上的人。
祂瞳仁介于蓝与黑之间,泛起幽蓝光泽,冰冷刺骨,杀意隐藏不住。
妻子虽然只是多看了他两眼,它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像是嫉妒心极强的丈夫,看到有人勾引自己单纯美丽的妻子一样。
杀了他!
就在歧罗准备动手要他小命的时候,耳畔忽地听到来自妻子的呼唤。
“歧罗……”
妻子在思念它,它才离开一会儿,妻子便迫切地想要再次见到它……
歧罗心脏像浸了蜜汁一般甜蜜。
它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妻子的身边。
但看到床上、与自己幻化的脸有六分像的男人,恶意又像漆黑焦油般溢出了出来。
不杀他,也该好好教训一下他。
至少该让他知道,别人心爱的妻子是不能随便觊觎的!
……
下半夜。
守完夜的蒋阳回去看到局长样子时,饶是情绪再稳定,还是不由瞠目结舌。
他扯了扯身边米特助,小声问:“这真是局长?”
没等来米特助回答,等来了符烨冷斥。
“闭嘴!”
符烨一张脸肿成猪头,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样子,那一身西装,使得违和感十足。
他阴沉着脸,心里却是一片惊骇。
绝对是邪神的报复。
符烨还深刻记得自己睡觉时察觉到的危险。
真可怕啊,他和米特助两人都没发现,祂来得悄无声息,让人毫无防备。
符烨甚至能够确定,要不是祂手下留情,自己不可能只是受到这么简单的惩罚。
他恢复力强,头颅骨头没怎么样,只是脸上的软组织严重挫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想到无声来又无声离开的祂。
符烨很清楚,这次只是一个普通的教训,下一次就不一样了。
他必须尽快调查清楚祝然与祂的关系。
*
翌日。
外面大雨倾盆,住客出不去,只能待在屋里,一楼食堂,坐了不少人,忧心忡忡的状态。
“这雨要下多久啊?路还封了,我急着上班呢,怎么办啊?”
“鬼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手机成了板砖,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听到四周传来的抱怨声,孔昊也跟着长叹了口气。
迟青生病了,在床上没能起来,祝然想快些吃完去照顾她。
“卧槽!”这时孔昊爆出一声惊吓。
惊的祝然顺着他目光看去,也被突然出现符烨吓了一跳。
主要是那张脸太吓人,肿得不像人。
符烨面无表情,似是没看出他们异样表情,而神秘莫测地道:“得到神之力的人类,会受到天道惩罚……”
祝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符烨却转身离去。
祝然松了口气,她不太喜欢接触外人,给迟青打包了早餐,就要上楼。
来到走廊时,她脑袋突然一阵剧痛,眼睛蒙上了一片朦胧血色,黑暗仿佛要将她视线吞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