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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溺爱成瘾(作者:池鱼竹) > 第18章

祈颜半眯着朦胧的醉眼,眼眶微红,双眸宛若雨后江上氤氲的袅袅白雾。他就那么一抬眸,未发一言,游澈便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怕他清醒后记恨,又不忍他如此难受,游澈轻叹了口气,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抬起手,指腹缓缓摩挲过祈颜的面颊,沙哑着嗓音道:“我帮你。”

记忆中,上次垂眸俯视游澈,还是借助阶梯高度差的时候。而这次,游澈处于更低位,祈颜稍一抬眼,便能窥见他头顶的旋。

他衣衫齐整,有时镜片后的视线会与祈颜撞在一处,本就乌黑的瞳仁愈发晦暗不明。凝眸盯着祈颜时,宛如深海中心的强力旋涡,生生将人拽进那深不见底的深邃汪洋。

祈颜的脑子也逐渐被醉意裹挟,生理泪水氤湿眼眶,屋内一切都看得不甚真切。入梦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游澈站起身,挽了两圈被沾湿的衣袖,又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黏乎乎的手。

祈颜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酒精不仅没有如他所愿,模糊掉某些难以启齿的回忆,睡了一觉反而每一幕都记忆如新。

梦中,他将那些画面全掏出来,反复重映,巩固、加深印象。清醒后,甚至连游澈衣服上的繁琐刺绣都刻在脑中,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他有绘画功底,提笔就能复刻出来。

祈颜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扔回床里,随手一扯,被褥盖过头顶,缔造出一隅安全地带。藏在黑暗里的脸阵阵发烫,虽说此前的脸面也丢得所剩无几,可那些没伤及根本的东西丢就丢了,这次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要是两厢情愿也就罢了,依照昨晚的情况,他都那样了游澈还是无动于衷,分明对他没有半点意思。

之前游澈说过,只需要祈颜待在他身边。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也许游澈养着他,是为了有人陪伴,又或者单纯是养着好玩。

祈颜脑子乱成一锅粥,抛开这些猜想不谈,他现今该如何面对游澈?太尴尬了。

他躲在房间,做了足足一上午的心理准备,骆彬他们离开都没出去送。不知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敲开。

游澈端了碗醒酒汤,语气一如往常,平静得没有波澜,“吃点东西再睡。”

那一行人离开后,宅子又恢复往日的清幽,静到祈颜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游澈将祈颜捞起来,垫高靠枕,营造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而后端起汤,舀了一勺凑到嘴边轻吹两下。

他的眼睛藏在雾镜后,瞥不见里面的情绪,想必是严肃认真的。

分明没发生什么,却细致得像照顾事后行动不便的人。

祈颜的视线初落在他破了皮的唇珠上,耳根隐隐发烫。

仗着镜片上的白雾还未散却,眸光更放肆地往下扫,投落到游澈握着匙柄的修长手指上时,脸颊的烫再也压不住,以燎原之势将肌肤烧出一片通红的颜色。

恰巧此时,游澈抬手摘掉眼镜,祈颜见状迅速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游澈的手有须臾微怔,又很快恢复动作,将汤匙抵到祈颜嘴边。祈颜没就势张嘴喝,头也不抬地拿过那碗汤,潦草吹几下便囫囵灌下肚,喝完又缩回被里。

游澈盯着他露在外面的半个后脑勺,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昨晚……”

回想昨晚自己投怀送抱换来的拒绝,另一个人苦守三年都未曾等到的主动,到游澈面前,却变得不值一提。

祈颜又羞又恼地打断游澈的话,“你出去吧。”

看他怏怏不悦的样子,游澈攥紧手心的纸张,到嘴的话被迫咽回去,一言不发退出房间。

祈颜那副拒绝交流的样子,摆明是清醒之后懊悔了,不愿再提及分毫。

游澈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好在昨晚及时打住,没任由理智失控到底。否则,祈颜怕不只是仅仅的排斥,闹离婚都有可能。

俩人揣摩出的对方的心思,与实际所想南辕北辙,采取的措施却出奇一致,心照不宣地拉开距离,避免过多接触。

几天下来,祈颜也看明白了,其实游澈对助理的需求不大,这个岗位更像是为了从侧面帮助祈颜这个无业游民,特意临时设置的。

祈颜恍然惊觉,这宅子真的很大,只要不刻意去找,与游澈偶然碰面的次数就寥寥无几。以前避他如虎的时候,觉得这宅子很小,无论如何刻意避开,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件事后,祈颜第一次主动找游澈,是为了提离职,“先生,我想出去找别的工作。”

游澈原本垂着的眸光中掺着隐隐喜悦,再抬眸时,里面便只剩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平静询问,“理由?”

“你好像不是很需要我。”祈颜脱口而出,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忙不迭补充解释,“许多事你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不需要我的帮助,有没有助理应该影响不大。”

“我需要你。”游澈看着他,神情肃穆,语态认真,“你很重要。”

此言一出,祈颜倒有点不自然了,扭捏着将视线挪向别处,知道对方的话并非自己想的意思,心尖依旧不由发热。

他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纵使以前被朋友戏称恋爱脑,与前任交往期间,也少有如此敏感的时候。

许是以前从未有过在情感方面求而不得的挫败,愈是得不到就愈是在意。

不等祈颜说什么,游澈便给他安排了工作,“帮我从书架上拿本书吧,再整理些数据。”像要证明真的很需要祈颜似的。

游澈接过祈颜手上的书,移步到软塌上,将办公桌和电脑让给祈颜。

他交代给祈颜整理的数据并不复杂,没过几分钟,祈颜便弄好了。

游澈懒洋洋倚着靠背,翻了几页书就喊他。

“小少爷,麻烦帮我泡杯茶。”

“小少爷,我的书签不见了,帮我找一下。”

“小少爷,你还记得我看到第几页了吗?风一吹就找不回原先的页码了,需要你帮我想想。”

“小少爷,需要你帮我把桌面的文件发给卫嘉。”

……

就这样,为了充分证明助理的重要作用,游老板动动手指的事都要喊一声“小少爷”。

祈颜体验了转岗以来的首次忙碌,与此同时,卫嘉的工作量也巨增,下班后还盯着老板发的任务不解嘀咕,“游先生让我调出这些表格又打乱数据到底有什么用?”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作用就是纯粹为了找点事给祈颜干。

第24章 登堂入室

忙碌了大半天,终有闲暇时。一闲下来,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尤其视线落在实木茶几上,记忆又被扯回某个夜晚。

他做贼心虚似的偏过头,眼看指针走到六点,登时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如果没其他事,我就下班了。”

“下班”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祈颜都觉得别扭,心想这班上得和过家家没多大区别。

“等等。”祈颜调转身刚跨出几步,随即又被游澈叫了回去。

游澈抿了一口茶,转眸沉思片刻,像在考虑措词。约莫过了半分钟,他才抬起头看着祈颜说:“给你放几天假吧,想去哪玩都行。”说完还特意保证,“带薪休假,不会克扣工资,月底奖金照发。”

工作内容几乎毫无难度,多数时间都是吃喝玩乐,现在增加了上二休三的福利,这哪是上班,这不就是请他来当少爷的吗?

祈颜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问:“可以有几天假?”

“几天都行,只要你能调整好心情,不再提离职。”短促停顿后又想起什么,视线在空中与祈颜交汇半秒,一本正经道:“放心,虽然我真的很需要你,但你放假的几天,我暂且辛苦一点也能扛下来。”

祈颜暗自思忖,这人讲的话着实容易让人误解,终于明白他记录语句的意义。这表达能力,确实该好好学学。

能出去换换心情也不错。祈颜有时也会怀疑,是不是在宅子待久了,与游澈接触过多,才会产生类似于悸动的错觉。

自打付鑫那么一闹,祈颜也许久未见陈斌了,官司的事还多亏了陈果。恰逢周末,他便直接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开门的依旧是陈果,他热情招呼祈颜进屋。

祈颜刚放下水果,就听到卧室传来陈斌的叫喊声,他走上前,掀起门帘。陈斌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听到动静随之扭过头来,激动喊道:“祈颜,你怎么来了?”边说边扶着腰慢慢爬起来,妥妥一病号。

祈颜问他,“怎么受伤了?”

陈斌摇了摇头,“别提了,在超市搬货时不小心闪了一下,当时旁边还有可多小姑娘,脸都丢尽了。”

祈颜不地道地笑出声,又问他为什么换工作。

陈斌起初还跟他开玩笑,说祈颜走了觉得自己一个人待那没意思,后来才道出真实原因。

以前和付仁溥共事时,陈斌就瞧不上他,两人之间也多有龃龉。付仁溥辞职后,摇身一变从销售成了客户,三言两语就迫使陈斌丢了工作。

再听到这个名字,祈颜心中已涟不出丝毫波澜,只是惊于对方的人品与下限。

“那现在丢了工作,你们怎么生活?”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陈果还在上学,突然丢了工作怕是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系。

念着陈斌一直以来的照顾,祈颜脑中下意识闪过给他转一笔账的想法,毕竟那点钱对游澈来说不值一提。

话刚要脱口,骤然想起付仁溥一家,张开的嘴无声吐出一口气又悄悄闭上。

陈斌拍着他的肩头安慰,“把心放进肚子里,哥好得很。目前在楼下超市兼职,工资不高但维持生活不成问题,过阵子应该能找到一份新工作。”

“说来还得感谢陈果的资助人,否则我真有点扛不住。”

这句话仿若敲响脑袋的钟锤,祈颜脑子嗡的一声如饮醍醐。即便也有钱也该花在真正需要且值得的人身上,而不是傻傻填补别人欲望的深坑,喂养豺狼。

祈颜本想请他们兄弟二人出去吃一顿,陈果却坚持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这顿算不上丰盛的晚餐,祈颜吃得格外香,席间说说笑笑,即便没有饮酒也吃到九点多才散场。

祈颜下了楼,目送陈果折返的背影,回过头就瞥见前方一抹高挺的身影。

路灯将祈颜的影子拉得很长,俩人隔了一段很长的距离站着,游澈正好站在那片投映下来的阴影里。祈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见他迈着稳健的步子缓缓走近,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叹了口气,无奈道:“抱歉,因为有些事离了助理我自己办不来,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祈颜啧了一声,脸上挂着得意:“不是说能扛?我才离开一天不到。”

游澈煞有其事道:“勉强能扛,实在扛不了只能委屈你提前结束休假了。”

从陈斌那回来,祈颜竟有些恍惚,细算起来两人共事的时间不算久。回想当初铁了心要出去工作的初衷,一来是不想成为游澈的笑柄,二来打着远离他的心思。

短短几个月,心境却天差地别。不知不觉,对游澈的抵抗心理已不复存在,好感却在相处中与日俱增。

他不断警告自己这种情感走向是错误的,应及时回到当初的路线。

祈颜这么催眠自己,摇了摇头,将视线从游澈脸上挪开。在第三次心不在焉地往茶壶里扔一大把茶叶后,手腕被结结实实握住,“这茶不需要煮。”

腕间的手干燥温热,触及皮肤,勾起一股舒适的暖意,祈颜任他握着,悬在茶壶上空。

游澈仿佛怀着同样的心思,想看他何时抽出。俩人就这样对峙片刻,游澈突然抿嘴而笑,无奈于自己这种无意识的幼稚行为。

他放开手,问祈颜,“在想什么?”

祈颜清了清嗓,低声道:“假期还是需要的,我想回趟家。”他的理由是回去探望家人,实则主要目的是想离开游澈正正心。

祈颜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员工,也就游澈这种老板会由着他,“带我一起回去吧,该去给他们请个罪的。”

确定是请罪,而不是去给他们添堵吗?

宠了多年的好大儿,一觉醒来成了别人的金丝雀。如今那金主还要领着好大儿到跟前晃眼,这不是拿大刀直往祈正阳心窝戳?

祈颜千阻万挠仍没打消游澈要去拜访的念头,对方还义正言辞道:“婚礼过于仓促,没来得及请两位长辈见证,若不亲自登门谢罪,于理不合。”

本就只是协议婚约,现在还讲上礼数了。祈颜冲他上车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而后窝囊地紧随其后钻上去。

车上,游澈靠着椅背,微眯起眼,浑身透出股慵懒闲雅的悠然气质。若不是神神叨叨念了一路,“神经质”这三个字倒也找不着机会用在这位矜贵公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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