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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大盛小村姑 > 第十四章:梦中

她这些天是摸清了肖老太婆的底线,也不等她回答,就把碗勺一起放在瓦罐里夹在胳肢窝里走去了灶屋,先把瓦罐带碗都丢进猪食锅里,再把竹筒放进水缸里。

竹筒一周刻了凹槽,用棕叶绳子卡进去,把绳子挂在窗框上,因为是泉水,水始终都是凉丝丝的,所以粥也不会坏。

在没有洗洁精的年代,又是在村子里,猪食就是最强的油污清洁剂,随便在猪食锅里把碗涮一涮,再用鼎锅的热水洗一洗,碗就很干净了。

刚把碗摆进碗柜,肖老太婆提着猪食桶走进来,问:“碗洗完了没?”

肖然答洗完了,然后告诉她:“我在堂屋门口放了个竹筒筒,婆婆你一会儿喂鸡的时候把里面的虫拌给鸡吃哦。”

肖老太婆哦哦两声,把锅里的猪食盛了一半出来去喂猪。

肖然跟在她后面出去,说了声去割野菜了,就去了上午割野菜的田里。

她继续做着上午一样的工作,虽然枯燥,但并不累,这些野菜可关系到他们祖孙二人一年的生活质量。

直到太阳西斜,这块田才终于被她打理干净,她叉腰站在田坎上,看着田里一堆一堆的野菜和野草,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这种没有明争暗斗的日子,是她一直梦寐以求。

同时也有点自豪,前世她的身体并不怎么好,先帝刚登上帝位,她的身体就出了问题,有一次随先帝避寒,去温泉山庄泡温泉,没想到脚打滑磕到头,落了一个常年头疼的毛病。

她是个很能忍痛的人,头痛起来要命的时候也还能站在朝堂上和那些问她要钱的各部官员吵得口沫横飞,谁不骂她是吝啬鬼铁公鸡?

可他们自己不想想自己都是找的什么要钱的理由?搁现在,她依旧能把他们几十人骂得捶胸顿足!

咳咳,扯远了!

前尘往事不必回想,肖然背上背篓走回家中,依旧是把背篓里的野菜洗干净晾好,又去拿了一个背篓,去地里把她一天选出来不好的野草野菜装起来背回家。

她的身板太瘦小,腿也没好全,背的不多,一次也就十来斤的样子。

起身颠了颠,感觉差不多就走了回去,来回五六趟,才终于把野菜野草都装完。

前头挑出来好的是留着晒干给人吃的,后头这些才是给猪吃的,猪也不能吃带着泥土的野菜,她依旧都洗了三四遍,把泥土全部洗干净,才放在地坝上晾着。

到最后一背篓洗完时,第一个背篓里的野草野菜也差不多晾干了。

她慢慢摇到靠在平时剁猪草的街阴一角,猛一下拎上街阴,腿立马就感觉到丝丝痛意。

肖然赶紧撩开裤腿看,见腿没什么事,结的痂也好好的,才松一口气。

看天色还亮着,但太阳已经落到山顶了,肖老太婆一时也不见有回来的迹象,就拿了把刀哐哐剁起猪草来,剁得碎碎的,差不多有七八斤的样子,感觉够了就停下。

现在还不能煮猪食,因为锅里还有晚上猪要吃的一小半,不过现在却是可以煮晚饭了。

晚上只简单炒了野菜,放了一小个红薯切块煮,差不多熟了时放入玉米粉,煮了两碗玉米糊,这样吃不容易饿,还顶饱,夜里不会饿到睡不着。

依旧是煮好去屋后喊肖老太婆回家,她把锅刷完看肖老太婆还没回,又在锅里舀了大半锅的水,用锅里余火热着。

天色还没全黑,于是又把上午洗的野菜挂在地坝外。

地坝外有三棵十多年的大树,有一棵桂花树在中间,桂花树左右两边还有两颗是柏树,每棵树距离三米左右,左右两侧柏树距离屋檐柱子也差不多三米,从两边屋檐柱子上到树上树上系了六排麻绳,就是留着晒东西。

肖然将人吃的野菜挂在中间两排麻绳上,菜叶朝下。

因为是从根部挖的,野菜并没散开,把一朵野菜菜叶分开,两朵野菜放一起挂着,中间空上两指距离再放两朵,以此类推,一背篓就挂了两排。

看有空位,就把下午挖的全一起挂了上去,挤一挤,差不多挂完,还剩下一点她拿了凳子站上去挂在第二排上了。

下面两排挂的都是猪吃的,猪吃的没有那么讲究,抓一把随便拨开菜叶挂在麻绳上,两排共八根绳子挂得满满的。

她还没做完,肖老太婆就抗着锄头背着背篓回来了。

看她忙着,笑着说:“乖孙,等一会儿我来帮你缠菜。”

肖然答了声好,就去柴棚里拿更细一点的麻绳。

缠菜很简单,就是绕着麻绳转圈,把野菜根部缠住,防止风把野菜吹跑,只是目前她的个子还不够高,所以这样的活儿做着很费劲。

缠好后等一两天野菜晒绵软以后,就可以收回拿盐揉搓装袋压水,等水份压干后,拌上辣椒面花椒面装入坛子里密封,只要坛子和夹取时候的工具够干净,这这一坛菜可以存放两年。

肖老太婆做咸菜和泡菜的手艺特别好,还有腌柿子,腌蒜头,所以在西屋背阴的角落有十几个坛子放在地上。

蜀地的夏天不会很热,冬天也不会很冷,坛子放在地上夏天可以防热,冬天也可以保温,外侧还有两个大木柜遮着太阳,这些坛子每一年都是满满当当的。

猪吃的干菜就装上麻袋放在西屋屋顶的竹篾板上,等冬天时,就把干菜剁碎,拌一些麦麸或者玉米粉或者米糠放进坛子里,保持湿润加适量发酵液密封,不多日就可以掺着猪食喂猪,猪能长得更快。

这些都是每年必做的事情,祖孙二人并没费多久时间就全部收拾好了,肖然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只有一点霞光露了出来。

肖老太婆也赶紧去洗手,祖孙二人像中午一样坐在街阴上吃晚饭,她们得趁着霞光把饭吃了,猪和鸡也要喂,不然等天黑下来就看不到了。

如今家中贫困,没钱买灯油,必须要能省则省。

二人默默无言,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音,不过一刻钟,二人就相继吃好了饭,照例是肖然赶紧去洗碗,肖老太婆去喂鸡喂猪。

在肖老太婆喂猪时,肖然就把锅里的热水舀出来放装水的木桶里一桶得有二十来斤,她也拎不动,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挪。

肖老太婆喂了猪回来看到连忙喊:“乖孙,放着婆婆来。”

肖然也不逞强,应了声,让肖老太婆给她拎外面街阴上去,就倒在脚盆里,还剩下不少,就放在地坝外,她一会给自己洗头洗脸用的。

这时代,洗头洗脸用的都是香胰子,可是她家没有。

平时用点草木灰洗头,多清洗两遍,能达到去油的效果,至于脸上,就是用帕子擦几遍,脸能变成什么样,全看体质。

小肖然的脸算好的,没有皴成猴屁股,但黑不溜秋的,也不咋好看,这个冬天稍微捂回去一点,但还是很黑。

她刚能下地走路时看到腿上黑得发亮的膝盖,以及胳膊弯里黑黑的污垢,险些没直接昏过去,当时就感觉浑身痒了起来,吵着要洗澡。

最开始躺在矮矮的木盆里在光天化日洗澡其实是很羞耻的,但放眼一看,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肖老太婆帮她搓灰,就也可耻地忍了下来。

那天她右腿搭在盆外边,人仰躺在木盆里,她整个人泡在温水里,直到感觉到人快泡涨了,才开始搓灰。

第一次足足洗了三遍,从头到脚都搓红了才罢休。

她当时以为自己只是脏,并不黑,洗完了才发现是真的黑啊,就连肚皮上的肉都是古铜色的。

她一下就死心了,黑就黑吧,这个年代没实力又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这边在洗头洗脸擦身体,肖老太婆就仰躺在竹椅上一边泡脚一边和她扯闲,扯的还是中午肖然拍桌时的话。

肖老太婆道:“看你最近脑壳长好了,婆婆还是要劝你一哈。你莫怪你娘,她也是莫得办法,你爹和她都是脸皮薄的人,养起你遭人笑话,还有你哥哥和弟弟妹妹,在外头读书也遭人笑,头都抬不起来。以前你脑壳没好,她不也是想养着你的?就是周家那死老妹儿那个断手断脚的货,把你养成那样子,你娘才把你送到我手里的,哎!”

呵,肖然心想,谁会笑他们?

镇上人有几个知道他们还有一个二女儿?

前头肖老太婆自己还念叨女儿女婿没良心,瞒下肖然的身世让周铁石和周欢挣了多少多少钱,挣那么多钱还回来扣她的老底云云的。

肖然撇撇嘴不说话,她本就是话不多的人,只听不说一向是常态。

肖老太婆没听她回答也不停,继续道:“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现在你好了,你爹娘总会认你回去的,到时我要是走了,你不管是留在村子里招赘,还是嫁人,有父母和兄弟帮衬到,总不会太受人可恶的。”

肖然抿唇,想了想道:“你莫担心我,你自己长命百岁,我才能不受人可恶。”

她也洗完了,把帕子一拧,把水泼田里去,转身不高兴地道:“你就是想太多了,身体好好的,总说什么走不走的话,你要走了,周家那边人第一个来可恶我。也不想想看,这么些年,要真是想认我这个女儿,就不会年年我生期(生日的意思)不来看我,也不会年年你生期不来陪你,更不会过年来不带情礼,就回来把我们又老又小的吃的全拿走,你前头还说他们没良心,把你那些板油和干菜都偷走了!”

肖老太婆一噎,顿时无话可说了。

她也是想着自己以后死了孙女能有人撑腰,不过仔细想了想,自家女儿那种德行,孙女很难能靠上那两口子。

肖然哼了声,“他们就算回来认我我也不认他们,我可是肖家屋里的人,以后我要招赘,生的娃儿也是姓肖的!以后他们回来大不了我喊姑姑姑爷。”

看她不气死那俩只生不养的畜生!小肖然才多大点儿就被丢开?虽然肖老太婆对小肖然很好,但这不是给那两口子推责的理由。

肖老太婆这么一听,也是一叹。“得了得了,不认就不认吧,我还不是怕你二天遭人可恶。”

肖然也不继续和她说这个话题,而是道:“明天我多扯点野菜,后天就大集了,你背着去镇上卖点钱,我们手上没点钱不行。”

肖老太婆自然应下,家里的钱匣子里如今只有几个铜板,确实要挣点钱才好。

孙女这脑子越来越好,肖老太婆心中很是高兴,虽然看着孙女不像是个八岁的女孩,但脑子越好越不受欺负,其它的……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总归孙女还是孙女。

年轻时肖老太婆就听肖良松的话,肖良松突然离世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只是女儿还在,她总不能让女儿无依无靠。

她也记着肖良松说过要给女儿备厚厚的嫁妆,不然不会卖了家中唯一值钱的牛贴给女儿,如果牛还在,她这些年也不会这么累。

等她从肖良松离世的悲伤里走出来时,肖秀成亲了,她就听女儿的话,肖秀说要把肖然过继到肖家,她听了,每年回来拿东拿西的,她也只背着人和脑子不好的肖然唠叨。

糊涂听话了大半辈子,如今孙女脑子好了,她自然听孙女的。

当夜二人并没有再聊肖秀夫妻,而是就着赶集的事情聊了几句,肖然是跟肖老太婆睡一起的,她再想有独立空间,也要看这家的条件允不允许。

条件自然是不允许的,除非把西屋的东西腾空。

但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谁也搬不动,肖然只能睡东屋了。

望着头顶青色的床帐,她陷入了沉思,也不知萧财阿东他们怎么样了,沈海晏那个人总体来说是个君子,答应的话不会食言。

可她没有如约进宫,可也不是她主动违约的,沈海晏不会为难萧财阿东他们吧。

想了许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身体总归只有八岁,周围静悄悄的也没个吵闹,只有虫鸣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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