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盛夏里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表情迷惘,“嗯?”
假的吧,是栖风把她背到医务室,一直守到她醒来。不是这样吗?
在她心里,这个人一直是顾栖风啊。
“是他打电话叫我过来的。那个时候,我在买水。”
顾栖风眼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没想到造成了你的误会。”
肩膀。
误会。
盛夏里看向江淮与,后者眼神幽暗,透过这一切,她试图将此刻的江淮与,跟一年前背起她的身影联系起来。
她看的入神,仿佛能看清他深处的秘密。
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夏夏。”
顾栖风忽然握住她的手,无奈道:“这样看来,淮与又帮了我们一次。”
他眼神重新变得湿漉漉,像怕被抛弃的小狗。
盛夏里有所触动,牵了下嘴角,看向他,承认了:“嗯。”
她的男朋友是顾栖风,这一点不会变。
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电视里在放狗血八点档,争吵、辱骂,不绝于耳。
顾栖风似乎没受影响,在和江淮与交流保研的事。
他本科读的是人工智能,现在发现是个天坑,还好学校顶尖,目前学的全是应数专业相关,算法只有博士生才有机会接触。毕业即失业,谁没干过pytorch,没跑过transformer,毫无竞争力。
但他考研也不准备换专业,决定一条路走到黑,奋斗到博士。
他跟江淮与都想直接保研,最近在考虑选题方向,现在AI金融是大热门,江淮与有意向攻克这个方面。顾栖风还在沉迷于mamba,不管怎么说,未来可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发表期刊,以两人的资源与智商,总能在这几年磨出一篇sci1。
盛夏里听了一会儿,放弃思考。
对比他们,自己只是一个六级还没考的人,没有追求,就把这片学习的海洋交给他们两个人。
她要去沙发上玩手机了。
伸了个懒腰,毛衣外套跟着往上提,露出一小节牛仔短裤。沙发上有毯子,她盖住两条腿,手机点开做饭小游戏,开炒。
外面的沙发总归不比家里的舒适,盛夏里在上面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听了一耳朵的高深内容。
她趴在沙发上,手肘撑着玩,两条腿在身后轻轻晃来晃去,毯子盖在臀部下面,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刷锅-放油-下菜-炒炒炒——
一只手拉了拉她的外套,见没反应,又拉了一下。
“宝宝,你们聊完啦。”
盛夏里头也没抬,分出一只手去抓,抓到了,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结束游戏里的经营,她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对上江淮与的脸。
他挑了挑眉,说:“嗯,结束了。”
“……不好意思!”
她松开手,撑起上半身,外套从单边肩膀滑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小吊带。
盛夏里立刻扯回去,端正坐好,包厢内没有男朋友的身影:“栖风呢?”
“出去结账了。”
江淮与顺势在她旁边落座,打开手机,亮出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为什么不回消息。”
“……”你怎么还在意这件事情啊?都多久了!
盛夏里说:“等着。”
她打开江淮与的聊天框,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是一只白色小熊冲过来的动图,上面写着:我来辣!
她朝着对方笑了笑:“现在回了。”
江淮与盯着小熊沉吟一秒,随后回了个冷脸小猫,下方白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包。”盛夏里顺手点了收藏。
“我就比你大几个月,怎么说的我像个老古板。”
“那是因为,你平时冷着个脸,发卖萌表情包很有反差感,让人意想不到。”
她抱着膝盖,把毯子盖在身上,就露了半张脸出来。
“为什么会认错人。”他忽然问道。
盛夏里心里咯噔一下,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我当时头晕晕的,没看清楚,你一句话都不说,我当然以为是栖风。”
江淮与沉默了一下:“我有说话。”
“啊?”
“但是,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说:“疯狂在我耳边输出。我让你保留点体力,别说话了,你就跟没听见一样。”
“……”盛夏里被说的脸有点红:“我记不清了。”
少年的声音随着夏季炎热的微风而变得模糊、朦胧。背上的少女又哭又骂,小小的一个,没什么重量,泪水却好像流进了他的心里,沉甸甸的,滚烫炽热。
盛夏里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不语。如果知道那个人是江淮与,结果会有所改变吗?
她也不知道。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如果。
这时,她感到毯子松了个角,一只手伸进来,轻轻抚摸她掌心的纹路。
“……”
盛夏里震惊的看向他,手都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顾栖风回来了。
见两人都在沙发上,他瞳孔紧了紧,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在聊什么。”
“聊你去哪了。”
江淮与表情坦然,实在想不到,藏在粉色毯子下的那只手,牵着盛夏里不放。
……他疯了吗?
盛夏里没那么强大的心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江淮与强行分开,“什么时候回去啊,这儿不舒服。”
她噘着嘴抱怨,掩饰内心的慌张。
顾栖风揽过她的肩膀,“嗯,现在就走。”
旋转门在身后转动,一出来,扑鼻的秋风吹过,光着两条腿,至今还穿着小吊带配毛衣的盛夏里冷的一激灵,轻呼一声,贴着男朋友这个唯一温暖源不撒手。
“哼,让你聊那么久,天都黑了,冷死了!”
“抱歉,下次不会了。”
顾栖风敞开外套,把她搂在怀里。
在出门前,他就觉得夏夏穿太少了,但她只要风度,说现在还是秋天。况且来回有车,包厢能开空调,冻不到的。
不过,女朋友冷到主动投怀送抱这一点,还是有让他爽到。
顾栖风看向身侧,“淮与,接你的车来了没?”
“嗯。”
黑色的保时捷在地面停车场打着双闪,司机已经到了。
江淮与目视前方,单手插兜,冷风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但是表情,好像比外面温度更低。
顾栖风正观察着,怀里的脑袋忽然探头:“我要你背我。”
两个男人都看了过来。
盛夏里鼻头通红,被风吹得微眯星眸,撒娇:“快点,背我回车上。”
顾栖风眼神柔软下来,笑着应道:“好。”
他蹲下身,背起女朋友,朝着停车场走去。
盛夏里勾着他的脖子,下半张脸埋在臂弯,跟江淮与对视一眼。
他嘴角平直,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的,带着沉郁的黑。
他生气了。
随着顾栖风起程,盛夏里将头转向另一边。
她毕竟是顾栖风女朋友,他们要是喜欢上同一个女生,戳破后,那得多尴尬啊。
烈日滚滚的操场上,少女勾着他的脖子,哭得不能自己。
一年后,她勾着男朋友的脖子,盘着他的头。像,太像了。
“你以后换个发型吧。”
“怎么了?”顾栖风脚步一滞:“不好看吗,我一直留得这个。”
“很帅,但我看腻了。想看你来个渣男锡纸烫。”
“怎么突然喜欢这个?”
“你换不换嘛!”
“好,听你的,周末就去理发店。”
“你最好啦~”
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