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力衫壮汉默不作声，双眼牢牢盯着方诚。
一米八几的身高，横向生长的大块头，无需任何言语，便极具威慑力。
方诚心生警惕，肩膀微斜，脚步一前一后迈着，摆出低手站架。
随时可切换进攻和防御姿态。
弹力衫壮汉停下脚步，恰好保持一个手臂多点的距离。
然后表情疑惑，开口发问：
“你也练过拳击，是同行？”
方诚不由怔了怔，看着眼前这个壮如狗熊的家伙。
弹力衫壮汉眉头微展，接着又颇有兴致地聊起天：
“刚才你用眼神和假动作骗招夺刀，还有那一下变向勾拳耍得很不错啊！”
“打过比赛吗，有空可以切磋下。”
话语中甚至还带着些许赞赏之意。
“马哥……”
阿东呻吟一声，终于从“爆肝”中缓过气来。
方诚将黄毛一拳打晕后，脑海瞬间闪过防卫过当的刑法条例。
故而接着两下连击的速度虽快，力量却收了许多。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用铁拳揍人，难以把控尺度，害怕真把人打成内出血。
“噢——”
壮汉恍然大悟，随即用力抹了把脸，换了一副狠巴巴的表情。
“我不管你是不是同行！”
“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难道欠钱的就可以理直气壮吗？”
他大声嚷嚷，转头看向围观群众和保安。
“是不是啊，大家都给评评理，我们这么做有什么错？”
见他貌似没有多少恶意，方诚于是稍微松口气。
“你们在这里闹事，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有纠纷可以找警察帮忙，去警署协商解决。”
听方诚这么说，阿东撇了撇嘴，忍不住回怼一句：
“你知道我们身份吗，我们是毒蛇帮的……”
“咳，咳！”
壮汉猛地咳嗽两声，迅即接过话茬，解释道：
“我们是正规财务公司的债务催收员。”
方诚没闲心理会他们具体来历，只是继续有礼有节地劝说：
“你们抱走孩子有什么用，他得了白血病，期间如果病情恶化，谁来负责？”
“按照法律，你们肯定要承担过失杀人的罪名，或者你们愿意替孩子垫付生活费、医药费？”
“等他病治好后，有事找事，有债讨债，就算告上法院，你们也能多占个理。”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或许是被方诚的礼貌态度折服，壮汉摸了摸下巴，不由开始沉吟考虑。
“看在你说得这么有道理的份上，好，我再给他们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总能把利息先凑够吧？”
他转过身，瞧向那对神情紧张的年轻夫妇。
“谢谢，谢谢你们！”
年轻夫妇抱紧孩子，连连点头应声。
不知是在感谢这些混混，还是在感谢方诚。
壮汉摇摇头，低声暗骂一句“真是操蛋”。
便走到依旧如婴儿般酣睡的黄毛边上，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黄毛闷哼一声，悠悠醒转。
望着眼前意外和谐的场面，不禁喃喃发问：
“哥，你不是说要我狠一些吗？”
“闭嘴！”
壮汉呵斥一句，然后吩咐另一名小弟：
“阿东，带他去下面挂个号，瞧瞧有没有脑震荡，我们拳击手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三个家伙选择息事宁人，准备离开时。
壮汉貌似突然记起某事，又折返回来。
往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方诚。
“有空常联系，我介绍些拳友给你认识，相互切磋才有进步。”
说完笑了笑，便带着两名小弟扬长而去。
方诚不置可否，看着名片。
“黑蛇财务公司，催收组组长，马东赫。”
催收三人组走到电梯处，依稀还有苦恼的话语声传来。
貌似在彼此商议着，回去后究竟该如何向老大交代。
见没有热闹可瞧，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
一群保安挨个走到方诚面前，衷心表达替他们解决工作困难的谢意。
最后，只留下那对年轻夫妇依旧抱紧孩子，痴痴坐在地上，尚未回过神来。
“我就说嘛！”
“毒蛇帮的家伙反应哪有这么快…”
李定坚不知从哪钻出来，解掉口罩的嘴巴低声咕哝，神情透着轻松之意。
随后眼神古怪，上下打量方诚，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怎么，认不出我了？”
方诚泰然自若，整理着刚才打架撩起的衣袖。
李定坚伸手往他胳膊上捏了捏，啧啧连声：
“臭小子，平时在偷偷练武啊，真是长得越来越帅……”
“诚诚，你怎么了，我听人说你和流氓打架？”
说话间，从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以及李碧芸的声音。
方诚回头望去，看见母亲满脸担心的模样，于是连忙解释：
“没有，那些人不是流氓……”
“姐，你可是错过好戏喽。”
李定坚却迅速接过话，眉飞色舞道：
“阿诚刚才暴揍流氓那几拳，简直就像拳王降临，有姐夫当年的几分风采！”
方诚和李碧芸不约而同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定坚讪讪一笑，立刻闭嘴噤声，耸了耸肩，表示歉意。
外公此时已经被吵醒。
方诚随同母亲、舅舅待在病房里，陪他说了会话。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在讲，外公仅能点头示意，闷哼应声。
据医生说，估计两天后就可以拔掉管子，吃些流食，正常说话。
等换了点滴药水，老人家疲惫睡着后，母亲和舅舅各自有事离开。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只剩监护器时而鸣响的嘀嘀声，以及走廊上传来的轻微话语声。
方诚干坐着，有些无聊。
于是站起身，双手趴在冰凉的瓷砖上，练习起俯卧撑。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变。
稍微偷会懒，都有种负罪感。
就像未来遭遇失败的自己，回头谴责现在还不够努力的他。
那个叫“马东赫”的壮汉并非普通混混。
方诚从他身上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就像被一头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甚至，超过俱乐部那些专业教练和拳手给自己的感觉。
这种压迫感不仅仅是体形的差距，更应该是频繁战斗培养出来的气势差异。
方诚刚才表情镇定，身体却一直紧绷着，防备对手暴起发难。
或许，以他现在的拳击技术已经能和职业拳手相抗衡。
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浮云。
假如对方没有选择退让，真动起手，方诚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男人遇到危险。
要么用别人的肉体来宣泄压力。
要么磨炼自身肉体，提升足以完胜对手的底气。
方诚选择了后者。
途中，护士进来例行检查。
撞见他这幅狂做俯卧撑的莽劲，眼神不免有些怪怪的。
方诚没有在意别人目光。
看着面板不断跳出的提示信息，默默数着数。
【你完成6次标准俯卧撑，技能经验+1】
【你完成6次标准俯卧撑，技能经验+1】
【你完成7次标准俯卧撑，技能经验+1】
………………
随着进度条超过半程，逼近lv0的上限，技能经验增长的速度越来越慢。
恐怕升级到lv1后，也会和拳击一样，普通锻炼的收效将变低许多。
就像两次实战遭遇的对手。
那个满身肥膘的酒鬼，面板能给予“旗鼓相当的对手”评价。
轻松击败他，经验狂涨20点。
而两个常年在街头斗殴的混混，却仅获得“无名小卒”的称号。
战胜他们的经验增长竟然与酒鬼相差无几。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合理。
拳击技能升级到lv1后，面板给予的评级是“专家级”。
两个混混纵然打架经验极为丰富，但相对于自己这个专家来说，不是菜鸟是什么？
方诚爬起身，喘了口气。
握着双手，凝视拳头背面凸显的一条条青筋。
伴随技能等级提升，体魄不断增强。
与其说，面临的对手将会变得越来越强。
不如说，自身所需要的挑战必须足够强。
困难越大，收获才会越高。
突破“拳击”技能上限，是通过竖立假想敌，练习空击，模拟实战。
突破“俯卧撑”技能上限，若是继续重复练习基础动作，效率显然有些低了。
最适当的办法，应该就是提升每个动作的完成难度。
好在“囚徒六艺”功法体系完善。
每一项健身技能都有相应合理的进阶练法，可以循序解锁，逐步提升。
这点倒是无需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