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暗哑，透出点儿桀骜浪荡的欲。
隐在夜色里，像玩笑，又像是在诱哄。
夏知茶紧紧咬着唇，点了点头。
傅辞与有些惊讶：“真没接过吻？”
夏知茶还是点头。
“也没谈过恋爱？”
“……”
夏知茶喉咙发干，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能把接吻恋爱这些事说得这么游刃有余，肯定很会吧……
不敢在心里想象傅辞与和别人接吻的样子，夏知茶心头忍不住地有点泛闷。
许久，江黎黎和高雨阳那边终于结束了动静，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小树林。
等到两人走远了，夏知茶才撑着地面的杂草，慢吞吞起身。
腿有点麻，她弯腰揉了揉。
傅辞与抱臂靠着旁边的树干，松了松肩膀，哼笑一声：“看烟花那儿人太多太杂，怕你们找不到，这才打算过来接你们，结果，”
他轻“啧”一声，倒也没什么生气的情绪，玩世不恭的：“这俩人还挺重色轻友。”
夏知茶听着他说话，看向手机上江黎黎的消息。
江黎黎：【你们现在已经在烟花秀那边了吗？】
江黎黎：【我现在就过来找你们！】
……还没有。
而且刚才，还偷看了你们恩爱……
她一边走出小树林，一边有些心虚地回：【刚才有事耽搁了，马上来。】
身后傅辞与叫她：“夏知茶。”
夏知茶“啊”了一声，回头，看见傅辞与手里提着那袋零食，递到她手里，“忘东西了。”
夏知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慌乱了，提着的零食放地上居然就忘记了。
她接过：“谢谢。”
傅辞与下颌轻抬，“过去吧。”
夏知茶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一眼走在她身后的傅辞与，脚步微顿，迈步停在他面前。
“嗯？”傅辞与低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下一秒，夏知茶伸手，摊开掌心。
小姑娘掌心很小，雪白柔软，上面躺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像是装什么小首饰的。
她好像很紧张，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语调软绵绵的：“……这个送你。”
踌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是上次裙子的谢礼。”
小盒子上还有乐园的lOgO。
傅辞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了然，眼尾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所以之前在纪念品店里，你是去买这个了？”
也难怪会在饰品那儿停留。
夏知茶抿着唇点头。
“行。”傅辞与轻笑着接过，直接打开了包装。
小小的盒子里嵌着两枚耳钉。
金属材质的，偏冷色调，倒是和他今天的项链挺搭。
傅辞与眸光慵懒地流转，正想漫不经心评价一句“眼光不错”，眼神却不期然落在了夏知茶身上。
小姑娘仰着头望向他，一双温软清凌的鹿眼忐忑又期待地观察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那双眼亮晶晶的，眼底隐约闪烁着明亮鲜活的光。
像是烟花绽开。
与她对视片刻，不知怎的，傅辞与愣了一下，心头微微一动。
“谢了。”
片刻后，他低哑地笑了一声，把礼物盒揣进了包里，
“……我很喜欢。”
-
烟花秀结束后，乐园开始清场。
傅辞与没和他们一起坐地铁回学校，而是打了个车，一路回到了坐落于城东的公寓。
公寓离乐园很近，就几公里。
他所在的楼层在顶层，输入密码开门后，看见客厅灯光大亮，他没觉惊讶，只微微挑了挑眉，上楼。
楼上是天台，被布置得花里胡哨，正中间的下沉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寸头的男生，痞里痞气，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歪在沙发里。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坐起来，只隔空冲傅辞与挥了挥手。
十分熟稔的样子。
这人叫赵在野，傅家世交赵家的小儿子，别的不会，一身混不吝的派头，只有吃喝赌抽样样精通。
“老爷子今晚又赶我出来，来你这儿避避难。”赵在野拎起一旁的啤酒瓶晃了晃，“我就睡这儿。”
傅辞与对他这样见怪不怪，随意应了一个音节，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在野睨他一眼，坐了起来，“就不问问我干什么了？”
傅辞与懒得理，眼皮都没掀起来一下：“不就那老三样？”
“这回还真不是。”赵在野“哈哈”笑了两声，“我把你那后妈惹了，老爷子要我负荆请罪去呢！”
傅辞与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你惹她干什么？”
“看不惯呗，”赵在野回答得毫无负罪感，嬉皮笑脸的，“陪老爷子去你家喝口茶，就看见她搔首弄姿，一副老妖婆的样子，她那女儿也学她，小小年纪就敢拿脚蹭我腿，我没忍住怼了两句。”
傅辞与下颌轻抬，身子向后仰了仰，像是早已料到。
“哎，我说真的，你能忍受她们作妖这么多年，我都佩服，”赵在野一脸受不了，摆了摆手，“你爸也是，明明就你这么个宝贝亲儿子，之前又是把你送云城去，现在又折腾你到家都没法回，他真不怕那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啊？”
“他当然不怕，”傅辞与闭了闭眼，像是觉得好笑，又有点疲惫，“他生怕我夺他权。”
“况且，”他语气淡淡的，像是与他无关，“那女人刚怀上，我要是回去了，少不得被污蔑点儿什么。”
赵在野无言片刻：“……我说你怎么国庆也不回去，被这么折腾哪里受得了。”
想到什么，他惊讶地问：“你们老头不会是想把那些都留给老妖婆肚子里的孩子吧？”
傅辞与没回答，像是默认了。
“那你怎么办？！”赵在野猛地一拍茶几，坐直了，“那你岂不是……”
话音被傅辞与一声冷笑截断。
他扯了扯唇角，眉眼蕴了几分阴戾的森然。
“真想要抢，也得有这个命。”
声线几乎没什么变化，却又带了三分绝对的狂妄。
赵在野哑然片刻，释然地哈哈笑了：“也是。”
傅辞与这人有多恐怖，他从小见着长大的。
“害，不说这些糟心事，”赵在野摆了摆手，给傅辞与开了一瓶酒，“你今天去旁边那个乐园玩了？”
傅辞与扬眉：“你在哪知道的？”
“你们论坛啊。”赵在野随口问道，“交新女友了？刚你来之前才看到，有人发了你和一姑娘约会的照片。”
傅辞与握着酒杯的指节顿了顿，眉眼间情绪微收，“什么照片？”
赵在野低头打开论坛，把那个帖子调出来：“你自己看喽。”
屏幕上是一张很昏暗的照片。
是他和夏知茶晚上那会儿一起去烟花秀场地的那条路上，被人偷拍下来的。
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没有露脸。
“这姑娘谁啊，他们讨论的那个什么新生校花？”
赵在野不是京大的人，所以对这些论坛上的消息大多一知半解，小声嘀咕着评价，“照片拍得还挺般配。”
“不是，”傅辞与也没想到在外面都能被人偷拍，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道，“让赵奇删了这个帖子。”
赵奇是赵在野远房亲戚，京大论坛的管理员，也正是因为这个，赵在野才进得去这个论坛。
赵在野没反应过来：“啊？”
过了会儿，像是终于听懂了，瞪大眼，满脸稀奇：“哟呵，开始在意自己形象了啊老傅！”
这人以前可是对论坛里那些他的消息，无论是谣言还是其他，都爱答不理。
这会儿怎么在意起名声了？
傅辞与懒得跟他贫，语调寡淡，“那姑娘脸皮薄。”
“……？”
赵在野听了这个理由，非但没消停下来，反而更震惊了，“就为了那姑娘？”
就为了一个姑娘的面子，不过是一张只漏了背影，都看不清人的照片，都要专门找人删了？
他傅辞与什么时候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了？！
赵在野瞳孔地震，心情复杂起来。
“……老傅，你对你那些前女友们，可都从来没这么花过心思。”
傅辞与瞥他一眼，似乎也像反应过来什么，微微顿了一下。
随后懒散地勾起唇，“别瞎说。”
“人姑娘太纯了，没打算碰。”
“真的？”赵在野靠近他，一副贼里贼气的表情。
余光突然瞥见他耳朵上反射着冷光的耳钉，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戴耳钉了？不是说戴腻了，以后不戴了？”
傅辞与随性地摁住赵在野额头，把人猥琐的表情推远，“突然又想戴了。”
脑海里蓦然又浮起了少女把礼物递给他时的那个眼神。
夜色里，清凌凌的黑瞳纯得要命，几乎让人难以拒绝。
那姑娘白纸一样，看个接吻都能羞得缩起来。
还那么爱脸红，欺负一下都会有点儿罪恶感。
思绪缓慢收回，发觉到自己刚才都走神想了什么，傅辞与像是自嘲一样呵笑了一声。
松开手，放过一旁鬼哭狼嚎的赵在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论坛。
那个帖子还没删掉，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回复，掉在了后面几页。
点开标题，那张两人并肩而行图映入眼中。
竟真的有几分和谐。
傅辞与眼神凝在上面半晌，鬼使神差地长按图片。
保存进了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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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傅表面：没想碰。
实际上：老婆送的东西立刻戴上、偷偷保存和老婆的同框图。
隐形痴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