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卫东无需讲什么鼓舞人心的话，他们愿意跟着他干，是因为他们从周卫东身上，看到一种独特的领导气质，无关年龄。
“老弟，你不用说这些，事关每个人，大家都会竭尽全力的。”
“那好。”周卫东也觉得现在说太多无用，重要的是干出成绩，他正了正色继续说道：“下面我们说正事。”
“正事？还有啥正事？”秋三打着哈哈，他有些犯困。
从采购缝纫机，到招聘缝纫机女工，剩下的就是找房子，基本都定下来后，差不多半夜了。
“我要说的正事，是今后工厂利润的分配……”
没等周卫东把话说完，光头抢过话，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没啥好分的，你投的钱最多，随便你拿，我们无所谓的。”
光头的办事方式带着江湖气，很仗义，不拘小节，他看重的是兄弟义气，是情谊，对金钱持有无所谓的态度，哪怕吃亏也不在乎。
周卫东敢说，就算他把所有的利润全部拿走，只需要给他们买几瓶酒喝，他们都会很高兴。
但这并不是周卫东想看到的，他采访过的一位老板说过，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比如夫妻，比如帝王。
周卫东拒绝的说道：“不行，我们必须按照投资金额和工作分工，来严格分配，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不是说谁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就是，都是弟兄们，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们觉得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说，伤感情。
周卫东坚持的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只是个小作坊，但要按照大公司的股份制度，从一开始我们就要有这个决心，只有这样才能长久发展。”
以后是要朝着大公司的方向去做的，必须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江湖那一套行不通。
当然，周卫东很认可他们的江湖义气，但关系是关系，工作是工作，如果两样东西掺杂在一起，只会搞得乌烟瘴气，到最后再好的关系也会变质，变腐。
听到周卫东这么说，大家的情绪变得低迷起来，他们更认为这次开加工厂和在码头干活差不多，无拘无束，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
然而周卫东把一切都分的清清楚楚，反而让他们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钟灵把大家的情绪看在眼里，她很清楚，光头他们的心性如此，不是一时能转变过来的。
“好了，就按傻小子说的办，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觉得傻小子说的没错，这不是在码头，累了能歇两天，我们开的是工厂，不是说吃饱喝足就完事了，手底下还有员工，我们要对每个人负责。”
钟灵知道，周卫东考虑的不是眼前，而是很长远的未来。
在利益面前，钟灵相信如果只有一千块钱的利润分配，大家因为关系亲近，都会表现的很慷慨，可要是十万呢，一百万呢，一千万呢，他们还能保持初心吗？
他们之间的江湖义气，还能经得起考验吗？
关于这个答案，钟灵现在回答不上来，但按照周卫东的做法，却可以提前避免。
夜深了，周卫东跟着钟灵一直走到门口，钟灵笑着说：“干嘛？两步路还要把我送到屋里。”
周卫东沉默半晌：“灵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钟灵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只有把金钱分开，大家的关系才能一直保持长久，放心吧，他们不会想那么多的。”
钟灵懂他，周卫东心里蒙上的一层阴霾瞬间消散：“谢谢灵姐的理解，我一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嗯，我相信你。”
周卫东点点头，梗着脖子就要往屋里钻，钟灵拉住他：“这是我的屋子。”
“哦哦，迷糊了。”
夜更深了，陈秀芬她们都睡了，整个院子里漆黑又安静，周卫东掉头往东屋走。
这几天气温有点下降，钟灵靠在门上，上身穿了一件长袖衫，胸脯鼓鼓的，下身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住一双大长腿。
而周卫东还穿着夏天的短袖衫，钟灵在背后关心的说道：“穿厚点傻小子，等过两天我买点线团，给你织件毛衣。”
周卫东的脚步突然顿住，他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接着快速掉头，走到钟灵跟前，把她按在门上。
“你…”
然而话没说完，剩下的字就被周卫东的嘴唇堵在了喉咙里。
钟灵瞪大了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在江边救周卫东完全不一样，她只觉得浑身酥麻。
要不是周卫东按住她的身子，她甚至都站不稳，等身子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想推开周卫东，可是，她又不想这么做。
这种感觉像喝醉了酒，晕乎乎的，让她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周卫东的大脑同样是空白的，原来钟灵的嘴唇这么柔软，出于原始的本能，他想更深入一些，奈何钟灵过于害羞，牙关闭得紧紧的。
一只夜猫从墙头掠过，吓得钟灵赶忙把他推开，两人低着头谁都不敢看谁，却又像两头野兽一样，呼呼的喘着粗气。
周卫东觉得自己疯了，可刚才那一刻，他实在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情感，从来到广城，是钟灵一直在照顾他，这是除外婆以外，唯一关心他的女人。
那种情感如野草般，疯狂的在心里生长着。
他感觉快要爆炸了，无法再控制，他鼓起勇气的说道。
“灵灵，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会娶你。”
周卫东不会说什么情话，但一句“娶她”，足以让钟灵沉醉了，这两个字比所有的情话都要动听。
她看着周卫东宽厚的背影，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瞬间击中她的心脏，噗通，噗通，一次比一次跳的有力。
这种澎湃有力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她无法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被喜悦和甜蜜感包裹住，整个身子轻飘飘的。
在这一刻，她愿意抛弃世俗的看法，她愿意不顾一切的去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