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指在那九州山河图上, 不过不是点着汉中, 而是点着荆州, 更道：“你知晓的，荆州与东吴毗邻，如今东吴一直有要回荆州之意，或许不是现在，但是难保他们不会趁我军后方空虚，趁机起兵。”
“若是到时候，后方荆州，中部益州，前方汉中，全都在战乱之中，我主必将得不偿失。”
说完，他稍稍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与面前的几案拉开距离，好整以暇地望着黄芜。
黄芜默了默。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设想这么多，面上露出懊恼来，但她还是不想放弃，迟疑了一会，又道：“那倘若我确信三年之内荆州无虞，且如果现在不把握机会，汉中就会归于曹操之手，诸葛军师也不愿意试一试？”
诸葛亮听了她的话，沉吟了起来。
虽然他考虑得要更周全，但是黄芜的谋划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摆在面前的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时机，曹操与东吴都尚还没有对刘备发难，那么只要趁他们不察，快刀斩乱麻，未必不能将汉中也收入囊中。
诸葛亮思忖了一会。他的目光紧盯着桌上的那张地图，勾勒益州与汉中之间的连线，不是在想如何继续劝诫黄芜，而是再找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的眼里像是有暗潮正在悄然地涌动。
一点一点的涟漪慢慢漾开，而后变作骇浪卷席而来。诸葛亮突然又往前倾身道：“如果一定要打的话，我只能给你之前孟起率领的那三万兵力，以及新收复的益州军之中的两万，你觉得如何？”
“这三万人本就跟着马超，且中间有马超的旧部，自是对张鲁的恨意根深。另外益州的两万将士经过益州之败，虽归入刘皇叔麾下却也急需一场胜利来重振信心，告诉其他更多的将士，跟着刘皇叔是可以打胜仗的。”
“不过，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剩下的兵力必须全部留在益州，以备刘璋死灰复燃，或者东吴孙权趁机发难。”
诸葛亮义正辞严地说着，仿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个问题不用黄芜思考，就连马云禄都觉得不可能。要知道攻下汉中，无异于攻取益州，而围攻成都这一座县城，东西南北四门便需要至少十二万的将士。现在诸葛亮只能给他们五万？
马云禄惊呼一声，“孔明你是想害我们不成？”
诸葛亮无奈地笑着摇头，苦口婆心地说：“要知道机遇之下总是伴随危险，如果你们一定要把握这个机遇，就必须承担这个危险。这是相伴而生的。因而，为了你们自己着想，其实我不建议这么做。”
“就从容地放过这个机会，等待下一个未尝不可。”
“毕竟，”说着，他认真地看了看黄芜和马云禄，明明是两个娇弱的小姑娘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牵涉到战争中来，她们除了要在刀口舔血之外，还要忍受流言蜚语的烦扰。甚至可以说，她们的一言一行都被打算看热闹的，诸如吴懿一类的人，牢牢地盯管着，但凡行差踏错，势必万劫不复。
诸葛亮担忧地继续说：“留你们在军营中本身就有人颇多微词，若是你们此次败了，势必引得以吴懿为首的众人群起而攻之。所以，最好还是别做了，虽然不做，你们还是要忍受嘲讽和蔑视，但至少不会让吴懿抓到把柄。”
“可是相应的，如果我们胜了，就能让吴懿他们刮目相看不是？”马云禄郑重地说道。就像诸葛亮讲的机遇与危险并存，老子也曾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那样。
马云禄的目光如炬。
诸葛亮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俊不禁地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是，故而，我能给你们的只是一个建议，具体要不要做，还得看你们自己。若是确定做，我可以帮你们说服主公；若是没有想好，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了。”
“那如果是军师你呢？”就在这僵持之中，黄芜突然正色高声地反问诸葛亮。
她看着他自信从容的颜色，想到若干年后，蜀汉建立，刘备薨逝、后主继位，他作为相国即使背上穷兵黩武的骂名也还是要北伐，就是因为想为蜀汉谋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如果是这样的诸葛亮，面对这样的局面，会怎么做呢？
诸葛亮闻言，抬眸和黄芜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黄芜的目光明明是望着他的，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什么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个人对黄芜来说一定很重要。
诸葛亮叹了口气，没有深究，而是坦诚地回答：“如果是我，纵然身败名裂，也会想去试一试，毕竟眼前的困局本身也算不得好。”
他这样一说，黄芜犹疑的目光倏尔坚定一些，再次与马云禄对视，问过马云禄的意见，马云禄拍案决定道：“那就做，大不了就是我们姐妹二人不能再涉足军事、政治罢了。”
“反正对大哥应该不会有很深的影响。”
马云禄说完，便开始卷桌面上的九州山河图。这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