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字念得轻,一时不知究竟喊的是爷还是耶。
“若我是个男子,他这称呼倒是正确,程四爷。”程君顾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叫四姨就?行。”
孩子四了半天,姨字没跟上,念着念着,突然哇哇大哭。他娘亲哄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始四四四,被他曾祖父调笑等会把蛇招来,他听不懂,挂着眼泪小声?四了两声?,被他娘亲抱回里屋。
“对?了,怎么?不见?辛家那个小子?前些?天他还说要请老头子喝酒,人呢?”
刘老爷子的问话拉回程君顾视线,程君顾喝进一口消食茶,“他临时出门去了,暂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这混小子跟他爹真是一个模子,就?知道骗我这样的善良老头子。”
程君顾直笑,“等他回来,我定让他把府里最?好的酒送来赔罪。”
“最?好的酒?那必定得是梨花酿。”
正说着,一人来报他又来了。
刘老爷子面色登时难看起?来,大喊让人把他轰出去。坐着又生气一会儿?,起?身走了。
程君顾打小就?习惯这老爷子的怪脾气,也没多说,把茶碗里剩着的茶水喝完,同?样起?身离开。
走到来处时,听到有?人争吵,出于好奇,同?饮月和蒙霜一道去凑热闹。
门外站着个年轻人,看岁数跟程君顾差不多大,涨红着脸,伸直脖子不住跟刘府的人争辩。
程君顾细细听取一番,听到话里有?‘花灯’二字,霎时更?加上心?。思忖须臾,她走上前,刘府的人见?是她,忙向她躬身行礼。
“老爷子已睡下?,我不便叨扰,就?此别过?。”
刘府的人颔首,又转向那年轻人,“你听到了,我们家老爷子是真的睡下?了,请回罢。”
那年轻人心?中愤愤,扭头就?走。程君顾向饮月使了个眼色,她快步过?去,在巷子里拦住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见?状,下?意识护住手里的纸张,那张涨红着的脸上血色更?甚,不知是惊惶还是害羞。
程君顾问道,“你也来请老爷子把关图纸?”
年轻人一愣,脸色稍稍好看一点,“你,你也是吗?”
程君顾点头,佯作苦恼道,“他给我提了不少意见?,看来又要大改。”
“真好。我第一次送图纸过?来时,他说不堪入目,就?把它丢了。”
“第一次?”程君顾诧异,“那你来这多少次了?”
年轻人有?些?惭愧地低头,“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老爷子的指导。”
程君顾闻言,问道,“介意让我看看么??我可以同?你交换。”
“交换?可以交换。”
程君顾拿到对?方的图纸,第一时间就?被上头的机关样式吸引住,再看落款,心?里道出一句果然。
见?程君顾皱眉,年轻人也跟着皱眉,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而且还很大。”程君顾指出一处,“你是想做成孔明灯那样能缓缓上升的花灯罢?那这处机关得改,不然启动?之时,其中火焰会向四周飞溅,到时别说起?飞,不伤人都是万幸。”
同?样的错误,上一世亦被人点出来过?,那人是四皇子。
今生则换成程君顾,而且更?加精确和详细,年轻人以比前世还要激动?和感谢的目光回复。
“你,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拿回图纸后,鼓起?胆子问。
程君顾回说到时他就?会知晓,因为自己也会参赛。
“我叫刘墨。”年轻技师说。
程君顾点点头,带着饮月和蒙霜走了。她离开许久,那名为刘墨的年轻技师依然站在原地看自己的图纸,直到先前那个刘家人出来扫地。
对?方看到人还在,有?些?不客气道,“你怎么?还没走?都说老爷子睡下?了。”
年轻技师脸上还挂着笑,“请帮我向老爷子问好,请他到时务必要出席比赛。”
刘家人心?说这是当然,没等想完,那年轻技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巷中。他摇摇头,继续扫地。
年轻技师回去两天后,于暂居的友人家里遇上同?好,与同?好共同?前来的还有?一名陌生人。
客人一身黑斗篷,在这青天白?日里显得突兀又神秘,目光触及到年轻技师的图纸时,淡然提出建议。
本以为年轻技师会因此露出惊讶或激动?之色,不想技师面不改色,默默上过?茶,于无声?处收起?图纸,和客人们谈论起?其他话题。
那斗篷客人没有?喝茶,眼神暗暗在屋里旋绕一圈,同?技师谈论起?那些?成品或半成品,然而,技师兴致算不上太高,只在道别时分别送上自己的满意之作,旁的不再多言。
客人出门,走出一段长路,那引路人诚惶诚恐,冲斗篷人又是道歉又是磕头,口里不住喊饶命。
“罢了,有?才之人必有?傲气。”斗篷里仍带着点稚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