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字号妖笼。
沈炼拎着鬼头刀一脚踹开了赵三娘的房间。
长发散乱披肩的赵三娘被铁链绑着，侧卧在石床上，面容妩媚，风姿犹存，不知用了何种秘术，胸前肌肤一尘不染，淡蓝色长裙亦是干干净净。
她凝视着走进来的沈炼，红唇低语：“你终于来了！”
？？
沈炼脑海里冒出两个问号，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赵三娘好像认识自己。谨慎起见，他没有说话，仅是点点头回应：“我来了。”
赵三娘挣扎着坐起来，挽起来长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骷髅头图案赫然印在胳膊上。
沈炼无言。
这枚骷髅头的图案在混乱记忆中并不存在。
赵三娘嘻嘻一笑：“沈执事真是好忘事。咱们白骨堂的人可不能这样，你若是吓的神志不清，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可是，你又坐上了丁字号妖笼执事的位置，怕是看不上我这个半老徐娘了吧！”
白骨堂？
沈炼心中一震。
虽然记忆模糊，可从此前白露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略知一二，前身大概是收了白骨堂好处，在砍第一百个犯人的时候抹了换头丹药。
至于这中间与白骨堂还有何种牵扯，确实记不起来。
他悄然把门关上：“斩妖司手段极其残忍，被打中了脑袋，有些事情确实记不太清楚。”
赵三娘妩媚的笑容如同艳丽花朵绽放：“你脱掉鞋子仔细看看脚底板。”
沈炼依言脱掉鞋子，抬脚扫了一眼。
黑色骷髅头图案！
自个也是白骨堂的人！
“没错，你我皆是白骨堂的弟子，算是我的第二十一名情郎。我在杀死第二十名情郎时，不小心被白云观的一名不敢露出面容的小娘们儿给抓了。斩妖司对我严刑拷打，我也没有供出你的身份。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从小小刽子手当上了妖笼的执事，咱们缘分真不浅！”
赵三娘伸出了双手：“打开铁链！”
沈炼毫不犹豫拿出了一串钥匙扔给了她：“我只记得砍的第一百个犯人是白骨堂弟子，因在刀上抹了换头丹药被衙门发现，此后多日陷入了昏迷，很多事情记不太清楚，还请三娘多多提醒。”
“记住，老娘是你的上线，你其实是我安插在衙门里的暗桩，如今咱们有缘再次重逢，那就携手一起走出妖笼！”
赵三娘忽而神情变得飘忽：“你如何当上了执事？”
沈炼亦是没有任何犹豫，毫无保留地将如何杀鼠妖、骗黄鹤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娘，妖笼执事地位低下，随时面临生死危机。可是三娘在这里，我这名执事就有了主心骨。”
“好说，好说，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帮你扛着，谁让你是我的情郎呀！”
“今日轮到三娘和一头大龟妖决战，龟妖修为不高，三娘一定能旗开得胜！”沈炼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嗯？！
赵三娘显然有些吃惊，扭了扭腰肢，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沈执事，老娘在妖笼待了挺长时间，别说修炼，连吃个饱饭都是问题。这个……杀龟妖可能有点难，你想想办法。”
沈炼有些无奈：“执事无权调整对战名单，除非我变成你的模样……可是我就是个普通的刽子手啊。”
赵三娘冷冷说道：“死囚和妖魔对战五场，场场都胜的几率很小，白云城王家坐庄丁字号牢笼，对外宣称妖笼内死囚和妖怪是顺序对战，实际上暗中皆有调整，往往结果让人意外。”
“三娘是说王家以对战的输赢作为赌盘？”
“没错，白骨堂有一些弟子深陷牢笼，最终都成了王家赌坊的牺牲品，咱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就能死在这里？”沈炼有些不满。
“倒不是这个意思。我身上有一份极其保密的线索，能够重振白骨堂，此事若能成，白骨堂定能一举成为大晋南域最强魔道门派。”
“三娘不如托付给我。”
“……”赵三娘，“沈炼，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死？”
沈炼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躬身道：“既然三娘这么怕死……我倒是可以易容成你的模样，可是你要配合我才行。”
“哪次我不配合你？每次我都有扎起来头发的呀！”
赵三娘嘻嘻笑着，提了长裙走下石床，红唇凑近沈炼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赵三娘从不怕死，为了白骨堂宁可粉身碎骨，只是妖笼的事情还没完成，我不能冒险。”
这话说得好像别人就能冒险似的。
沈炼转身走出房间。
很快又拖着那副盔甲走了进来。
一口气把头盔的清水喝得差不多，才递给赵三娘。
呀!
赵三娘惊讶发现头盔里面竟然有些许清水，毫不犹豫仰头喝了下去：“执事的待遇真不错！”
沈炼没有解释，指了指盔甲：“三娘穿上这副盔甲，不要说话，只需要跟在我身后就行。”
“你要易容成我这样漂亮的妇人，可没那么简单。”赵三娘明白不管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除了身材相似外，还需要很多易容的材料。
“三娘把衣服脱给我就行，我这就回避……”
话还没说完，赵三娘已熟练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把衣服递给了沈炼：“回避什么呀，好像以前没见过似的。”
好吧。
沈炼接过香味扑鼻的衣服，没有避讳三娘的娇躯，顺手扔给她一身粗布衣衫：“我回执事房间易容，三娘打扮好在房间等我。”
赵三娘扭了扭纤细的腰肢，含情脉脉目送沈执事离开。
回到执事房间，沈炼换上了赵三娘的长裙。
不太合身。
随着意念微动，易容术瞬间释放。
全身肌肤骨骼眨眼间进行了重塑，几乎与赵三娘的身躯没有任何差异。
衣服亦是变得很贴身。
只是走起路来，前胸有些动荡不安。
回到赵三娘房间。
一身盔甲的白骨堂女弟子见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沈炼，差点惊叫出声。
简直太像了！
除了两座小山有些气势不太强外，各个部位的尺寸几乎丝毫不差。
沈炼没有说话，俯身捡来铁链绑在身上，当先走出房门，扭头示意赵三娘跟上。
地牢外。
大龟妖已经进场。
黑漆漆的龟壳纹路密布，直立起来的身躯达到了丈余高度。硕大的乌龟头盎然而立，已渐有人面雏形，从龟壳伸出来的肥胖龟爪握着一柄鱼刺磨制的匕首。
匕首血光萦绕，寒气逼人。
一身盔甲的赵三娘帮着沈炼解下铁链，指了指龟妖，倚靠在石墙之上……看热闹。
这一战不论谁输谁赢或谁生谁死，赵三娘自认为都是赚的。
沈炼若死了，自己就能假扮执事完成任务；龟妖死，那就继续第二场对战，若是沈炼这小子能连胜五场，两个人总能走出去一个。
沈执事走出妖笼最好！
赵三娘的锐利目光透过头盔，望见看台黑压压的妖魔，心中蔑视一笑：丁字号的妖魔，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