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鹰妖花翅一展，疾掠至沈炼面前，伸出黑色鳞片遍布的利爪，指了指妖笼上空：“沈执事，自地面到云雾之间有百余丈，我可以带你到上面兜兜风。”
不待沈炼回应，鹰妖的人身弹指间已化为了十丈余的鹰身，背后花翅亦是跟随舒展，随即扇了两下翅膀，烈风轰然而起。
沈炼也不客气，拎着鬼头刀跳到了冥月鹰妖的后背，抓住了一根粗壮的羽毛。
鹰妖花翅急速拍打虚空，双爪刹那间腾空，近乎垂直飞起，冲向了妖笼上空的云雾。
百余丈之后，抵近云雾。
隐约有雷声传来，一道道闪电在云雾中纵横交错。
冥月鹰妖盘旋在云雾之下，说道：“我听到了你和那名小妞的对话，果然不出所料，妖族已经有了动静，若是月余之内或者时间更短，我不能走出妖笼，恐怕整个白云城都要被毁。”
沈炼冷哼：“你这是在提醒我白云城的亲人难逃一死，想以此威胁我帮助你逃离妖笼？”
“有这么个意思，毕竟白云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却是沈执事的家乡，任凭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乡毁于一旦吧。”
“想想是挺惨的，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有仇必报！”
“……”冥月鹰妖，“白云观的小妞可能也会身死，剑宗低估了大妖的道行。妖族为了杀我，不可能派几个小喽啰过来。”
“我跟白姑娘清清白白。”
“以后的日子不一定。”鹰妖沉默了一会儿：“我之所以总是能够在危机关头逃生，皆是因为我的耳力超群，千余丈内可以听到任何动静，哪怕是一根针掉落也逃不过我的耳朵。”
沈炼一怔。
如果鹰妖所说为真，那么地牢内发生的事情，势必已经被他听了去。
“你知道多少？”
“你与赵三娘那点破事我都听腻了，虽说你的身份是她的情夫，也没有必要弄出那么大动静。你杀鼠妖假扮执事诱杀黄鹤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当然，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冥月鹰妖继续盘旋着，尖廋的鹰脸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所以，你还是在威胁我？”
“不，是想跟你合作。黑毛牛头妖找你商量杀我的事情，我听的一清二楚，那日我早就做好了防备，只要你一出手，必然会死的很惨。”
沈炼松了一口气。
好在临时改变了主意，当时杀一众妖魔中的妖王绝不是最好的选择，万一黑毛牛头妖一家势大，妖笼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你想怎么合作？”
“尽快找到那条密道，只要找到出路，就立即安排我与死囚决斗，我会趁机让对方把胸前图案抹去假死，沈执事只需要想办法扔到密道就行。”
“斩妖司必然会来细查。”
“只要我走出妖笼，就会在白云城外留下逃走的踪迹，不管是斩妖司还是我族的大妖，注意力必然全都会集中在外围追查，灾祸自然不会降临白云城，更不会累及丁字号妖笼。沈执事可以在这里做个土皇帝，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沈炼眼睛一眯：“我最不怕威胁，你说的有道理，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只需要把你杀死，喊白云观的弟子把你的尸体带出去，切碎了扔到八百里外，同样可以避免灾祸。”
“可是你杀了我，斩妖司不会放过你。”
“杀你……傻子才会亲自出手，我至少有一百种方式令你毫无声息的消失。”沈炼声音很低，透露出了凶狠，似乎真有一百种方式杀死鹰妖。
丁字号妖笼的妖王沉默了。
沈执事的手段让人捉摸不透，哪怕是那几件事都听到了，但所猜测的结果与实际还有很大出入。此人谨慎且心机颇重，绝非威胁两句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人心不可测！
“我可以拿出最大的诚意跟你合作。”
“说出你的秘密。”
“没错，只有我把秘密拿出来跟你分享，咱们双方才能相互信任，我有你的把柄，你有我的秘密，在我相信在这个基础上绝对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鹰妖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来自妖城，一处不在三界之中的小洞天，那里是上古妖族残存血脉延续之地，广袤无垠十万里，各类妖族共居，却因生存资源有限，各个妖族部落经常厮杀，我所在的部落前一阵子被灭，十无存一，我靠着敏锐的听觉逃过一劫，误打误撞离开了小洞天，坠入了人间。”
沈炼有些惊奇。
记得白原说过上古妖族残存血脉隐匿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而且隐匿到了所谓不在三界之中的小洞天。
鹰妖几乎以悬浮的方式滞留虚空：“妖城派出了数名大妖追查我的下落，而我从来没到过人间，不小心就被山门的人抓了去，扔进了这里的妖笼。”
沈炼大概明白了。
妖城小洞天不是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进进出出只会让妖城的位置暴露。只要暴露了，相信整个天下的修行人都会一涌而进，灭掉妖城的妖魔。
所以鹰妖误打误撞出了小洞天，一定知晓了妖城出入的漏洞，妖城的大妖们要抓他或者杀他是非常合理的。
可是，沈炼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的秘密肯定没有向斩妖司说明，为何斩妖司又对你这么重视？”
“因为上古妖气！”
鹰妖深吸一口气：“上古妖族与人间妖族的血脉不太一样，虽同为妖族，血脉继承却有极大的区别。如今人间的妖族多是数万年开启灵智苦修而来，血脉几乎没有任何妖气加持，而上古妖族血脉有天然的继承，不用苦修就能达到一定的境界。”
“所以你血脉的妖气引起了斩妖司的注意。”
“可以这么说，但白云城的斩妖司都是混日子的玩意儿！仅有一名叫做武大琼的打手从我身上嗅到了一丝古怪，认为我来路不明，擅自做主给我印了五彩图案。”
沈炼无言。
原来冥月鹰妖竟然有这么大的秘密，若是日后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让他带着自己去妖城，岂不是可以大开杀戒，各种奖励拿到手软？
或许以妖城全妖族之力，说不定就助自己登峰到顶修成了传说中的神仙。
这可是一块天大的肥肉！
鹰妖见沈执事不说话，问道：“你怕了？”
沈炼摇摇头，抚摸着冥月鹰妖的粗大的脖颈，沉声道：“不是怕……我是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