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剃头虽然残忍，但是拦得住下面的湘军包藏老乡吗？”王蛟的一句话说出了根本，太平军老营主力粤桂人虽然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但是仅次于粤桂人的湘省人却是已经开始挑起大梁。
湘军打金陵的时候已经是最强盛的时期，那个时候兵力是十二万。
等到未来剿灭捻军的时候裁撤兵员的奏折中却是二十万，这多的八万有多少是同乡降卒，又有多少是兵血空额，估计曾剃头自己都不知道。
“那有能怎么样？”这桂省老者依旧是有点垂头丧气。
“二十万湘军解甲归田返乡不说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些人钱来的轻松花的自然是大方，除了购田置地之外肯定是少不了兴办学堂，积累个好名声。”
“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瞧见过大乾腥膻国族的脆弱，自然就没有了大乾一直宣传的‘满万不可敌’的刻板印象，各种新思想的传播下，下一代或者下下代湘省会继续做大乾的顺民吗？”
王蛟的话很简单，但是很坚定，桂省老人听着却是相当的认真。
与这位老者而言自己的事业已经是到头了，那就只能相信“后来者的智慧”。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人老成精，年纪大了情绪波动就没有那么明显，只是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这孩子我带过去调教一番，这本册子是我杀死的一个修士那得来的，正好给你开开眼界。”
王蛟双手虔诚的接过册子，只是瞄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蜀山入门宝鉴》，王蛟来不及生出思绪，就是看着老大爷带着陈荣平离开。
到这个功夫的时候，王校、王较和王洁才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是遇上大佬了啊！
“这个是什么？”王校有些嫉妒的看着远去的陈荣平，王家虽然靠着私盐收入还算是有钱，但是文武修士都没有（至少表面上没有）门路和人脉，像是陈荣平这般有大佬愿意指点怎么能不惊讶。
“名门正宗蜀山的入门读物。”王蛟和王洁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磋叹：
大乾虽然天命入主中原，可各地反抗不断，其中以蜀地最是激烈。
大乾事后为了粉饰太平，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当地的诸侯张某身上。
只不过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遮盖，稍微琢磨就能够发现其中的破绽。
说张某作为一地军阀屠杀自己的基本盘蜀地民众是神经病，那总不能整个张某手下成千上万士卒全都去听神经病的话？
实际上的消息是王蛟从白溪观的师兄弟、师叔伯的圈子中听说全蜀地万众一心对抗大乾以及……那背后让汉家蹉跎的天命。
那一战的具体情况已经被大乾文字狱直接抹去，但是只需要看其中余部逃出去和其他汉家势力合流出的夔东十三家，让大乾的腥膻国族多少年以“再上茅麓山”形容艰辛就可以窥探一二。
那一战，修士界两大泰斗青城、蜀山道统破碎，虽然至今仍然是有不少两派弟子以师徒或者是家族传承，但是也都不敢再以两派正统自居，更不敢去和大乾扶持起来窃居两地的伪教争锋！
接下来的时间王家队伍再次缩编成了四个人，骑着十匹骡子有点多余，但是托那位吴老手中的竹牌的福，没有其他捻军来叨扰。
曹州府西北高庄集，大乾官军终于是和捻军正面的遭遇上了，而早早找了一处丘陵躲避的王家众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看起了平原上的一面面旗帜。
这会就算是没有王蛟的望气术，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漫天滔天的杀意和军气。
捻军自鲁南向皖北撤离准备回家，僧格林沁的目的自然是要拦截住捻军。
所以本身自西边的象省追击而来的大乾官军在见到了捻军的企图之后，率先强行军刀了捻军必经之路向北迎战捻军。
乾捻两军在高庄集这片平原上碰面之后，很自然的就是分成了东、中、西捉对厮杀。
军气肆虐，杀气纵横下王蛟的望气术基本上是没有啥用处，不过这个时候二堂哥王较却是出“眼”了，只见他稍微看了看数量就和其他人说道：
“大乾官军根据旗帜可以看见西路军有乃诺林丕勒、托伦布、达尔济三面旗帜下一千五百个骑兵，陈国瑞旗帜下的步兵近两千五百人、何建鳌旗帜下应该有四千人。”
“点兵之术？”这应该算是一个小技巧，但是绝对不是武夫能够掌握的，王蛟心中不确定二堂哥王较是什么时候学的，但是很明显他也有野心了。
“东路成保、乌尔图那逊、春寿旗帜下的骑兵有八九百人，后面还有桂锡桢的旗帜下五百多个骑兵跟随，郭宝昌旗帜下三千五百步兵。”
“至于说中路嘛，中路即常星阿、温德勒克西、高福、富森保旗帜不少，但是骑兵总共只有一千人左右，并无步队。”
王蛟一时之间也没空说王较的视力是真好，稍微盘算在地上写写画画之后就知道不好。
“僧格林沁这是疯了吗？”
都到这一步了，就是仅仅有专修边塞士的王校都看出来问题的所在，不说大乾把草原兵当耗材，光是大乾一直吹嘘的“骑射无双”，也是高机动的骑兵射箭啊！
真正拿骑兵持矛冲锋的，那是草原民黄金时代的重骑兵，亦或者是把草原骑兵赶出大都的淮西军团。
僧格林沁左右都有骑兵+步兵的配置没啥问题，但是中间仅仅是有骑兵算啥？
虽然能快速扩大战果，但是前提是骑兵能抗住捻军步骑协作冲锋啊！
面对这种情况王蛟也是眉毛跳了跳，实在是不明白僧格林沁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西路一千五骑兵，七千五步兵，中路就一千骑兵，东路九百骑兵配合三千五步兵。
这配置在山区可以说是被地形阻碍，但是在平原上，怎么说都是有种僧格林沁脑子被驴踢了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