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瑞被这一叫是当场一惊，不过想到王蛟的身份之后却是没有紧张起来。
老王家的私盐生意应该还在做，讲的就是一个黑白两道都有所涉猎，之前没有对自己动手，现在就更不至于对自己动手。
“你是修士？龙虎山上那帮人？”
陈叔或者说陈国瑞现在倒是好整以暇的开始探查王蛟的虚实，毕竟单单凭借一个姓氏就能叫破名字，陈国瑞印象中的王家是办不到，除非王蛟背后有更加强大的组织势力。
而道教修士的组织，最大的莫过于是那个龙虎山的张家，全真派和正一派底下倒是还有不少派系，但是最能代表道教活力的还得是这家。
大乾本质上的殖民政权属性让他的统治力度出于薛定谔的状况。
你说《四库全书》烧的《天工开物》、《扬州十日》之流的只能从霓虹回流，但是靠着手抄和不对外公开，谈迁的《国榷》得以保存。
甚至是连掀起文字狱的吕留良案，都能流传下来《吕留良全集》都有整整十册。
只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乾的高压残酷统治够无情，但是时间长了文人们也是开始小圈子秘密结社，对抗大乾文字狱。
而儒家文人这么搞，道教修士自然也是不肯落后于人。
管理天坛的道士从前朝就开始容留小商贩做生意创收，大乾朝廷管过一茬又一茬，但是终究是管不过来，后续更是干脆把整个天坛发展成的勾栏押妓玩。
这事严重到大乾找了一群腥膻国族的官员去看着。结果过了十多年，变成了腥膻国族的官员穿道袍和道士讲论道经。
大乾一气之下废了道士，从乐官中招“假道士”但是天坛里的生意还是活跃。
突出的就是你天命是让腥膻国族入关压榨汉家，那就别怪我汉家道士摆烂乃至腐烂恶心天命。
在民间宗教层面上，整个大乾的民间宗教在高压统治下可更早的理解“秘密结社”的战术，不说川楚白莲教大起义，各式大大小小的民间宗教社团百花齐放。
但是这些宗教社团要想壮大，高低得找一个深入人心的政治主张，比如“反乾”啊、“反乾”啊和“反乾”……谁叫你大乾刮百姓这么狠，不找你找谁？
这种百花齐放的氛围勾引的本来应该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炼的龙虎山一脉道教修士都是蠢蠢欲动。
明面上大乾禁止龙虎山倒是授箓传度，但是龙虎山卖篆之人四处跑业务，大乾压根管不了，各地私篆爆炸到彻底没有人能管。
这到还是其次，但是自打洪武皇帝开始收拢归天子权柄的“封神权”也被龙虎山道士们给潜移默化的蚕食干净。
各地的老百姓不但是已经习惯了找龙虎山给自家祖宗在地下买个神官，甚至就连地方官员也是习惯了遇上鬼神之事先和龙虎山联系。
“我那有能耐搭上那一条线？”
王蛟想想上辈子流落报道的龙虎山一脉没有收入之后给全岛的邪教挨个卖神职授符箓，这业务也算是一脉相承。
“再说了龙虎山一脉传承一千多年，内部的蝇营狗苟不比大乾少多少，指望那帮道士造反是不可能的。”
王蛟这个人还是很快书生气上来，他和龙虎山唯一的联系就是从龙虎山道士那买的道箓而已。
‘王家竟然有这种跟脚？’陈国瑞心中嘀咕了一句。不过相比起这些，陈国瑞更好奇的是王蛟有两下子，那么是不是能算到他未来的仕途？
这个才是他关心的好吧。
“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算算我的未来？”陈国瑞的话让大堂哥王校和二堂哥王较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王蛟看着两个堂兄的目光都亮了起来，抽了抽嘴角，果然大乾多年统治也不是一点建树没有。
大伙反乾归反乾，但是能够利用大乾这套体制挣钱，那还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只有被大乾压榨过、清乡过、围剿过的才知道在大乾“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含金量。
“您也算是我的长辈了，冒昧的问一句，您的靠山是谁？”
“靠山？僧格林沁亲王啊，当初大乾要我去麻县平捻，我一看是老家楚省的，当然就不可能同意，结果被告了一状说是我要造反，得亏我跑的快，赶紧和僧格林沁解释，这才是逃过一劫。”
王蛟看着陈国瑞得意的讲述，有点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你陈国瑞的靠山已经被我剁了脑袋。
欲言又止之后止言又欲，王蛟再想开口却是忘了说啥。
王蛟只能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僧格林沁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当今天下除了大乾，另外两个军头，一个是曾剃头的湘军，一个是李鸿章的淮军。”
“陈叔既然是楚省人，和这两家都不靠边，未来僧王这一战不管是死是活都是元气大伤，不去治你的罪就不错了，再做你的靠山已经是不可能了。”
王蛟这话说的是合情合理，陈国瑞听着也是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愿意提及这种血淋淋的伤口，犹自不甘心的说道：“我还是浙省处州镇总兵，堂堂二品大员。”
“太平军王爷满街走，大乾就是提督总兵满街走，二十多个提督编制，五千多人候补，八十多个总兵编制，两万多人候补。您真的觉得大乾会有余粮给你把战前三千人的编制补充齐整吗？”
“这乱世你没有兵，光杆总兵又能当多久？”
想想前世历史上的陈国瑞战后只有九百兵，为了抢夺军械杀进淮军见人就杀，淮军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报销陈国瑞手下五百人，把他关在阁楼只给稀粥充饥。
后来又有高价勾引湘军等等事情，陈国瑞经过此战是彻底走向下坡路。
只有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才能把大堂哥王校和二堂哥王较高价送出去。
要是到这一刻，陈国瑞还小看王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楚省能出你这等人物，未来未尝不能和湘淮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