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宗教缺少狂信徒，喇嘛去当道士的案例都有，王蛟自然不意外。
但是心中却是升起一阵紧张，就像他之前预计的那样，有大乾这个外部大缺大德在，白溪观内部仅仅是一百二十斤粮食就能保证稳定团结，刘集镇中诸多宗教结社也能守望相助。
但是等到大乾这个外部敌人离开后，山民们会依旧团结吗？
“王蛟。”韩师兄的轻声呼唤到底是比不上王蛟小舅子侯燕兵直接拉扯王蛟的衣袖。
“啊！”王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虽然托大乾的福，全天下早就是黑暗森林了，但是真的失去这个外部压力，刘集镇会变成怎么样，山民会有什么心思还是很复杂的。
“看起来你也有自己的想法，”韩师兄并没有怪罪王蛟，只是最后说道：
“观主看出来你很早之前就应该是学会了一门望气的法门，让我告诉你两个要点。”
王蛟对这事并不意外，王家都能随便买到的法术，在白溪观就算是没有也听说过。
“第一点就是不要随意对任何人使用这个瞳术，很没有礼貌。”韩师兄的话说的很克制，但是王蛟知道绝对不是没礼貌这么简单。
“第二，气运的消散并不是虚空消散，而是流失到关注、接触的人身上去了。”
韩师兄说完后面一句话却是没有给王蛟反应时间，直接就走了。
他是一个克制的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别问，但是他也是好奇气运是什么东西，生怕自己晚一会离开就要问出口。
“难怪啊！”
王蛟这边在听到第二句话之后脑子那是豁然开朗，气运是呈现云团的非实质性物体，自然就是有消散的现象，只不过这个过程很缓慢，王蛟就是发现了也没有搞明白其中的所以然来，只能是把这个疑惑暗暗记下来。
如今经过韩师兄这么一带花，王蛟就和点破窗户纸一样瞬间理解了。
这不就是流量吗？
《望气术》的小册子上讳莫如深的写过“集众气”之类的文字，具体怎么收集王蛟一直没有思路，通过这一番指点王蛟哪里能够不明白。
众望所归！
当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众人的气运就难免有些会输送到关注者身上去。
那什么人会被大伙关注？
当然是组织中掌握宰割分红福利的主持者！
顺着这个思路想想，西周的太宰本意就是宰割肉的人，但是逐渐延伸成宰相、丞相，不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必须看好这位分割的肉（利益）吗？
“有意思！”王蛟嘴角抽了抽，虽然这个知识点暂时没啥用，却让他的思绪恍然大悟。
辞别了白溪观和小舅子侯燕兵，王蛟接下来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少，山上的堡垒需要营建，梯田需要垒墙填土修水渠，事情不少，但是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山上的堡垒那件事情。
“这又是城墙、城楼、城垛，又是壕沟、羊马墙和马面，你这是要当大城坚守啊？”
王蛟这边刚刚拿出自己的设计图纸，就被大伯王绍光喷的体无完肤，就五十户两百人口的王家畈那用得着这么上档次的设计？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么讲究的设计？我记得咱们也没有收到过修建城墙的书吧？”
王绍光嘴上就没有停过，搞的王蛟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接口：“这不是去白溪观见了一番眼界吗？”
“那也是，超越血缘的宗教组织能够获得的资粮总是比咱们这种小宗族强的多。”
王绍光跟着大侄子王蛟交流多了，难免就是学了一口王蛟的说话风格，可别忘了他本身就是王家畈少见的文化人。
“别多想了，那不是我们能够想到的，你自己再重新设计一下，不需要多多少东西，城墙加上角楼就可以。”
王绍光的话让王蛟打入现实，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验证了王蛟对于山民时势的猜测：
“手脚尽快点，趁着秋冬季节农闲的时刻，我会动员咱们王家畈和周边几个村庄的人一起，尽快把这个地方建好。”
“是有什么消息吗？”
“不好说。”王绍光看了一眼稳坐王家畈村庄前池塘钓鱼的父亲王魁，对着侄子王蛟说道。
“好的。”王蛟虽然问不清楚什么具体情况，但是看着目前的形式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明白的。
社会学一直不被承认为科学就是无法被重复实验，实验是要求把所有要素不变，不断改变单一要素来确定谁在实验中的作用最大。
可社会上哪有机会让你去除单一要素重复实验？
王绍光的要求简单，王蛟这边重新设计的初始图稿就简单的多了点，基本上就是照着地形设置一段围墙上能够站人，四周还有几个角楼的地主大院，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地主大院。
“这样就行，你算算砖瓦条石之类的需要花多少钱，我到时候再族里的族会上汇报一下，你现在就开始准备准备。”
王蛟看着手中的图纸却是叹了一口气，虽然上辈子不是土木人，但是他的第一稿上面还是有不少显摆的意思，可如今看着和地主大院没有啥区别的设计图，王蛟也就只能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动手。
就比如说门口的溪流可以稍微改造成一个池塘，涵养一方水土，保证大院之中的水井有足够的地下水渗出。灶台之类的朝着无烟灶的形式设计……
可……放缓铜矿的开采进程就为了修个地主大院，他王蛟图啥？
“对了，”在王蛟愣神的时候，王绍光倒是想提点一下侄子，毕竟王蛟他爹可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你爹是不是想让你去他那社坛祈福？”
“是的。”
“那是黄县北乡巡检的社团，你倒时候少说话多诵经，其他事情你就别管，看样子新县官上台后丢失了山民的税赋，少不了要借着代徭役银子的借口多收税，这里面水可深着，不是你这个小伙子能够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