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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武侠 > 贫道王蛟,请大乾赴死! > 第一百一十一章思想变化

“那小子真的是这么想的?”侯光明在床上听着山下的喧闹声音,难掩满嘴的苦涩。

他以为自己年轻时候看准了同族兄弟袁甲三,获得了这份差事就是眼光独到。

但是真来到这山区,工作迟迟得不到开展,山民的抗拒显而易见,哪怕是杀了山民中的汉奸都很难如愿,这些侯光明都能往自己能力不行方面推。

毕竟真要是行的话,袁甲三早就是提携自己去官场或者军中发展。

如今王蛟露出的獠牙却是让侯光明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眼光也是个问题,他看出了王蛟的非同寻常,看出了王家的不简单,但是完全没有看出王蛟的野心。

“这也怪王蛟平时太老实了。”侯燕兵看出祖父的郁结,在父亲战死,母亲早逝,爷孙两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深厚。

“山下的王蛟在干什么?”侯光明也看出孙子的举动,叹了一口气准备转移话题。

“听说是王蛟在用新的方式划分战利品。”

侯燕兵全程看在眼里,也是能够感觉出王蛟的野心。

在王绍祖之前的作战中,基本上是大家一起平分战利品,干多干少都是亲戚的,谁也不好意思多拿。

但是到王蛟这里自然是不一样了,他首先是和长辈们统计受伤的亲族和象州少年,虽然百来号人偷袭十来青壮和几十号妇孺的巡检所,怎么受伤的大伙心中有数。

但是就和“来都来了”一样,你亲戚受伤了你是不是得照顾一下?

象州少年虽然是外人,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在加上是给王家修筑梯田堡垒,给王家救援岳父,也照顾一下很合理吧?

王蛟和王绍光清理账目,组织各种会社年中年终分红,给会社祈福念经的都是不在少数,对这种分配方式早就是驾轻就熟,就算是长辈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先将平分的资金前留够给受伤兄弟长辈的,王蛟接着就是把战利品中的名贵家具、字画、大件的笔墨纸砚这些在王绍祖时期统统是谁看上就拿去的东西给估上价码,谁要拿就得记在账上,之后分红的时候就得扣除。

对于这种事情王绍祖自然是反对,但是王蛟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次行动有象州少年在,咱们老王家的亲朋好友有点讲究还好办,关键是他们一无所有的来到这,啥玩意都在乎,总不能好处全让象州少年拿了吧?”

王蛟这话既不讲理也不讲法,而是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成功的把自己的分割方案推进下去。

侯光明听说了王蛟的手腕之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想推进王家成为为王前驱的造反者,可这手腕……着实有点老练。

“最后,这个王蛟还在分钱之前留下一部分铜钱,给的理由是大战一场之后采买酒菜大伙吃一顿,听他那口风,以后似乎还是打算弄个啥社保中心,每次有收获的时候留点钱,谁家去世了可以支应点烧埋钱,谁家生病了可以支应点看病钱,乃至于是谁家婚丧嫁娶可以支应点礼钱。”

王蛟的手段谈不上多高明,就和前世私人老板喜欢押后一个月工资发放一样,只要在一个共同组织内有公共产业还能定时分红收益,总是能够更好的保证这个社团的团结。

至于说抚恤金、医保和礼钱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加深这个想象共同体的本钱而已。

“他倒是好手段。”侯光明沉默了很久说道:“倒是有点洪武遗风。”

“洪武遗风?”侯燕兵很是诧异的问道,他虽然很小就接受了系统的儒家教育,但是毕竟现在也不大,对这些四书五经外的历史典故还是不太了解。

这事简单来说就是“凑份子”,国内各种婚丧嫁娶的份子钱都是明代初期,朱元璋在重新修改后的“乡饮酒礼”中的倡议。

其原因无外乎是知道老百姓娶妻生子以及葬礼上难免会有手头不充裕的时候,就比如朱元璋埋葬他父母的时候连块下葬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才弄出来的凑份子度过婚丧嫁娶难关的制度。

这玩意在现代人员流动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劫难,但是在人员流动小的古代,可就是亲朋好友加深交情的手段。

所以侯光明说这是“洪武遗风”一点都不过分。

侯燕兵听着认真,也算是总算暂时摆脱了对王蛟的情绪,有点后知后觉的问道:

“爷爷,当时我是有点莽撞了,没有去想其他办法救你,刚刚和这王蛟联系,他就组织人手把二程巡检所杀了,这会不会引起官府追杀啊?”

看着孙子卸下少年早熟的一面,侯光明总算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哀,一边用粗糙的手掌抚去孙子脸上的皱纹一边说道:

“你小小年纪那有那么多愁的啊?”

侯光明一边笑着安抚孙子一边说道:“这二程巡检所和这山区是两个县的,真要是指望县官会为下属报复那就是痴人说梦,你袁甲三叔祖曾经给嫡枝送过几分信,言辞之中提及了京城中的两件件趣事……”

黑龙江三十年副都统阿勒浑进京之后遇上南方的学子张祖翼,就询问他:“听说十几年前南方有大乱,是真的吗?”

张祖翼心里纳闷,和他讲了捻军的事情。老头很诧异:“这么大的乱子,是怎么平定的?”

张祖翼回答:“剿灭了。”

老头又问:“听说南方的官兵望风而逃,是谁剿灭的?”

张祖翼告诉他左宗棠、李鸿章这些人。结果这老头一个都不认识。

另外有个开坊翰林名叫麟趾,在国使馆负责校对历史人物传记,读到罗泽南、刘蓉列传,这位麟趾学究不禁正义凛然,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这些外省的官员,不知道收了多少贿赂,吃了多少回扣,胡乱保举官员,罗泽南(罗泽南有“湘军之父”的美誉,进攻武昌之战中,罗泽南中弹伤重而死。咸丰帝下诏以巡抚例优恤,谥号忠节,加巴图鲁荣号,建专祠奉祀。)是什么人,嗯?一个教官出身的人,不到三年竟然保举到实缺道员、记名布政使,死了还有脸给他向朝廷请求谥号?刘蓉(湘军名将)就更岂有此理了,一个候补知县,竟然授三品衔,署理布政使?”

翰林恽彦彬,看他越骂越不像话,忍无可忍,就提醒他:“年兄,别瞎说,罗泽南,刘蓉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功臣,如果没有他们,没有湘军淮军这些将军,我们今天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什么身经百战?天下太平,哪儿打仗?和谁百战的啊?您说的湘军淮军是什么军队?归哪位将军统领指挥啊?”

恽彦彬笑着说:“就是与太平军打仗的啊,南方大乱十余年,失去大小五六百座城市,您不知道?”

麟趾非常诧异:“奇哉奇哉!打仗,我不知道啊,为什么北方如此安静?”

“您不知道洪秀全造反,自称太平天国?”

“反贼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恽彦彬哭笑不得,知道没办法沟通,只好随他阁下去了。

大乾的官方翰林、副都统连太平天国和捻军都不在乎,这种地方上巡检的死别说是京城了,就是府城都未必传播的过去。

少不得地方县官一边为了政绩隐瞒巡检被杀的事情,一边借此机会再次向地方百姓收取苛捐杂税,这原本的徭役银子肯定要重新收一遍,重建巡检所再收点银子,这巡检不是县官能够买的,但是也能抽一成。

“这县官真的一点也不怕朝廷怪罪吗?朝廷就连汉地十八省的官吏都不在乎,那我们又算什么?”

侯燕兵的精神有点崩溃,虽然知道大乾是人类文明的地下室,但是也没有想过地下室还能往下面挖的啊!

王蛟要是听了这话倒是可以解释,对于本土来说殖民地的死活谁在乎,大英在殖民地祖鲁被原始部落暴打,不妨碍那是大英最荣耀的时期。

侯光明听着这话也有点苦涩,别看后世总是有“岁月史书”、“街机史观”说老百姓只顾能不能吃饱,但是大乾人更明白自己的身份。

桂省的老表跑了三千公里也要弄死江宁的腥膻国族,孙殿英的父亲更是因为为乡亲们仗义直言而被腥膻国族指示官府弄死,自己是什么地位心中自然有数。

事实上着是整个大乾人成长最大的一课,钱穆先生的《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中曾经记述了这么一件事情:【师随又告余:“汝知今日我们的皇帝不是中国人吗?”】

钱穆的反应是【余骤闻,大惊讶,曰:“不知”】借着钱穆就找到他的父亲询问,钱穆的父亲的回答是“师言是也,今天我们的皇帝是满洲人,我们则是汉人。”

1911葛明后,听闻革命军进城赶跑了鞑子,百姓特地穿上祖宗传下来的衣冠来迎接葛明军。

“这么多年过下来……”侯光明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对于孙子爆发出来的提问他只能是苦涩的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侯光明想用残酷的事实压弯孙子的脊柱,就好像是曾经的自己,但是侯燕兵的目光却是朝着山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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