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万舟挺想知道他们第一场说什么相声，既然没给，只能等着了。
然后继续看他们的表演。
此刻的剧场，尽管人不多，气氛却被提起来，这种感觉让人意外的舒服。
毕竟相声演员拿固定工资的情况下，卖力和不卖力都有些无所谓了，但他们选择了卖力逗乐观众，只能说马先生教的好。
笑声中，周海开口说话，“吃喝piaopiao不是基本功，那四门基本功是什么？”
“说学逗唱。”
“哦，说学逗唱，这是咱们的功课，表演时候要用的。那么工作之余，你有什么爱好。”
提到爱好，孙大成乐了，“没别的，平时我还比较喜欢下象棋。”
周海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没错，我知道。你最喜欢下象棋，不仅你喜欢下，你爸爸也喜欢下。”
“我爸爸教我的。”
“有一天他爸爸心血来潮他。来，大成过来。别跑了，一天天忙工作挺累的，今天陪爸爸……”话语说到半截，周海往自己胸脯拍了拍，孙大成在桌子后面疯狂地去拦，“还差点没拦住，我告诉你，以后说再说爸爸，别往自己这拍知道吗？”
“怎么那么多事啊。”周海一脸的嫌弃，重新开始自己的台词，一边说一边晃悠，“今天陪爸爸……”
“你晃悠也不行啊。”孙大成打住一声。
“学你爸爸那个浪劲嘛。”
“谁爸爸浪啊。”
周海继续道：“跟爸爸下盘象棋，但是干下没什么意思，咱们爷俩赌点什么。”
“赌什么？”
“谁输了谁死全家啊！”
哈哈哈哈哈！
笑声再一次出来，这一次比之前还稍微大一些，听着笑声演员同样高兴。
孙大成却快要破防的样，“浪催的嘛。这都什么赌注，太残酷了。”
周海：“我指定拿你。”
孙大成：“拿谁啊，这老头自个儿跑家灭门来了。”
周海不管这些，低头去碰扇子，再微微往上一提，“跳象～”
“什么玩意，真下啊。”
“你也不客气。”
“怎么？”
“支士～”
“我去你的吧。俩臭棋篓子还敢赌灭门？”
这时候下面的笑声明显已经矜持不住了，尤其跳象二字说出的时候就已经可乐，一个支士算是更可以了。
气氛不断高昂。
一位位坐在椅子上，全看着演员笑。
现场变成这样，侧幕的主任脸上有一些古怪，才明白师父干嘛让他们参加呢。
就逗乐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新人能有的，明显有专门的师父教。
看来自己猜测的还真不错。
不过也不能光这么说小段，因为再说下去，两个人就要串到下象棋去了，特别的拉回来。
“这是他们爷俩的爱好，下象棋，陶冶情操。”
孙大成深吸一口气，大肚子一紧，无语的慌，“我们爷俩指不定盼着谁死呢。”
“知道我有什么爱好吗？”
“什么爱好。”
“交朋友。”
“交朋友也算爱好？”
“当然了，交朋友可不简单，还有一定的道理。”
“什么道理。”
“头一个一贵一贱，交情乃现。”
“这怎么讲？”
说着就入活，观众们倒知道这段，无数的演员说，早滚瓜烂熟，有时候会失去兴趣。
但因为前面的包袱，有的就还没有失去兴趣，看看他们表演是不是好一些。
这么一看，的确是好上太多了。
包袱抖得不少，听着也舒服，流畅，吐字也清晰，于是越来越多人跟着演员走了。
甚至一直到快要结束的时刻，注意力还没消散。
“你想一想，我对嫂子怎么样？”周海面红耳赤，指手画脚，“白天我是一天天不进去啊。”
“对，晚上你还一宿一宿不出来呢。我问你这孩子是哪来的？”孙大成早气急败坏，啪的一下抄起扇子往搭档那边扔去，看见被扔扇子，周海双目一瞪，仿佛不可思议，声音大出不少。
“疯了你，不分青红皂白你就丢我？”
“不仅丢你，我还骂你打你呢，要脸不要脸，我就问你这孩子哪来的！！”
“你管哪来的。”
“还管我哪来的，没有你这么缺德的，干出这种事情。”
“我干出什么事情了？”
“非要我说穿吗？你先告诉我孩子是哪来的。”
“废话，那孩子是我的！！”
一句话出来，孙大成原本还想抄起另外一把扇子丢过去，但突然的愣住了，表情略微发呆。
周海站在逗哏话筒后，也默不作声的，脸上全是相。
就是这么一幕，下面观众自然而然给出掌声，显然表演得很精彩。
“嗐，孩子是你的？”孙大成满脸的歉意，轻轻一拍桌子，不知道怎么说了，放回扇子。
抽噎一声，周海带着哭腔，向着下面观众诉苦，“我的～～”
“我，我不知道啊。”
“我拿你当我亲哥哥，你走时八十了，回来就九十了。没孩子啊。”
“哎哟，这事闹的～～”孙大成瞧着周海的表情很过意不去，但是还不好说安慰的话。
周海越说越难过，眼泪眼看要往下掉，“谁给你养老送终？没人啊，怎么办？我孩子多，过继给你俩当儿子。我盼着这会儿你回来，你是有那么心没那个力啊。
你再看看你。”
一转身，周海食指指着孙大成质问，“你问过我吗？这十年你往家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条短信？你把嫂子忘哪去了？
我一直照顾，老嫂子比母小叔子是儿啊。”
“我错了。”孙大成心里难受，看不下去了，拧着表情，不断向搭档道歉。
“结果你回来抬手就打我，我交朋友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吧，我拿你当亲哥哥，你拿我当什么？”
“我不知道啊。”
深吸一口气，周海目光低着，死盯桌子角，一跺脚，“今儿我看我就磕死在这得了。”
孙大成面容一慌，使出全身力气拦着，“别别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
“知道错了就好。”周海抹着眼泪，义正言辞道，“那孩子是我的。”
“那就放心了。”
周海表情陡然再一变，由哭转笑，“你媳妇儿生的。”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