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得一等奖？”
昨天晚上回去，周海看了一些演出视频，所以嘴里冷不丁给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他狂，实在是没什么比的，太水了。
自己卖卖力说不定能争取争取。
这样也算是为铁路团得一个荣耀，报答侯先生的看重。
“不可能。”
胖子正靠在后台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
“怎么不可能？”
“因为一等奖是内定的，评委会专门往高了打，这种比赛，就是这种情况，要不然侯先生怎么不叫咱们直接奔第一，而是三等奖就行？”
“也是，这种比赛要没黑幕怎么可能。”
一个人无语到一定程度就是想笑，周海脸上不自然地流露出笑容，但不到一会儿，又有人来采访。
孙大成赶紧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参加大赛就是这点不好，采访什么的只会越来越多。
花费十分钟应付完。
晚上七点钟，决赛正式开始。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相声大赛的决赛现场。
众所周知我们节目组报名的有四百对演员，但是今晚，四百对却只剩下二十对，足可以见他们一个个都是勇猛的战将，都有精湛的能耐。
那么今天他们的表现又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介绍介绍我们的十位评委。”
“第一位是燕京曲艺团的老先生赵永世先生，今年七十八岁的高龄来到现场评价，为了大赛不辞辛苦，让我们掌声欢迎。”
“第二位铁路文工团的相声名家侯石山先生～”
“第三位同样是铁路文工团的相声名家，同时也是侯先生的老搭档石万舟先生。”
“第四位来自华夏广播文工团说唱团……”
“第五位来自天津曲艺团，同时也是曲艺团的副团长……”
“第六位是华夏曲艺协会的副主席……”
一位位介绍，名头都不小。
甚至一位担任好几个。
又是协会副主席，又是书记处书记、又是华夏青联常委什么的。
终于介绍完毕，演员才终于开始登台。
第一对登台，周海在后台看着眼熟，正是昨天比较关注的那一对二级演员。
今天上台后说的相声同样有网络段子，但少一些了。
等来到第二对，演员的情绪比较饱满，两个人都穿着西装，并且很面熟，似乎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晚会。
“他们最近上过晚会？”
“嗯。”孙大成对于这些信息掌握得很齐全，谁叫周海上大学时候，一直关注小剧场没关注这。
不大一会儿，穿着西装的俩演员开始演出了。
“大家知道掌声的掌字怎么写吗？”
“你说说怎么写。”
“掌声的掌是一个高尚的尚，下边是一个手，会鼓掌的手都是高尚的手。”
呱唧呱唧呱唧。
先要了一波掌声，逗哏地继续道：“有高尚之手必有高尚之心灵，有高尚之心灵必有高尚之欣赏水平。”
“是。”
“有了高尚的心灵，高尚的欣赏水平，才有我们高尚的相声大赛。”
“嘿，说的不错啊。”
逗哏的满脸笑容，“在咱们相声大赛里面很热闹，但你知道最近某一样政策同样弄得如火如荼吗？还是事关咱们老百姓的事情。”
“什么？”
“发展新农村啊！”
“这个我知道，这可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事情，相信在这些利好政策的大力推进之下，农民通过土地获得的收益会变得越来越高，农村土地实现增值也将成为新趋势。”捧哏的完全像背台词一样，一股脑说出来。
“没错。我看到这种好趋势，不由兴高采烈，写了一首诗歌形容形容咱们的好政策。”
“哦，什么诗歌，叫什么名字。”
“叫《走在新农村的田野上》。”
“你给展示展示。”
“好。”逗哏的挺起胸膛，振振有词，声音变化几度，故作朗诵腔调，“漫步在新农村的田野上～
映入眼帘的～
是新农村建设带来的新气象～
稻田里～
不见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身影～
只有收割机在奔忙～
奶牛在荒坡边悠闲地觅草～
丰收的歌声在飞扬～
果园里～
硕果累累发出阵阵果香～
金灿灿的橘子缀满了山坡～
还有那收获的喜悦在荡漾～
农家院子里～
拆了旧瓦房，盖起了新楼房～
清澈的自来水，哗哗流淌～
电视机前老奶奶幸福的笑意写在脸上～”
“好！”
呱唧呱唧呱唧。
捧哏站在旁边往上扬一个声调，观众们下意识给出掌声。
现场掌声不断，周海坐在休息室里深吸一口凉气，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感。
嘛玩意？相声大赛诗歌朗诵都来了？
如果说这个作为包袱可以来，但这不是包袱啊，没什么设计的。
“不是，这可乐吗？胖子，你怎么看？”
孙大成自从有了自己的休息室，压根没看过电视，单纯在吃东西，苹果、香蕉给他吃了一大堆，谁叫今天晚饭没吃多少，只觉得饿，突然搭档说过来一句，连忙点头应付。
“可乐可乐，笑得我都不行了。”
“你也是没听过什么正经玩意。”
“管别人的了，反正又不是咱们说的。”
周海回神过来继续看俩演员，一直等到打分环节。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相声《新农村》最终得分90.6分。”
这个分数不算太高。
但叫什么玩意这是？这是相声吗？
一个光抄网络段子，一个诗歌朗诵？
相声大赛真是大赛？
还是说原本就这样？
只是他以前世的相声先入为主了？
“接下来有请相声名家吴先生，为我们带来一个群口节目，让我们掌声欢迎。”
看见这一位吴先生，周海果断丢弃念头，打足精神，认真了几分，也有一些期待，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因为他是常派传承人常连在老先生的弟子，常老先生当初是非常肯定自己师父收自己的，还参加过师父生日宴，为此内心对他有点感激，他的徒弟应该不会差哪去，但越是期待，就越失望。
这位演员上去那一刻，忽然从侧幕涌来无数的演员，演员面孔有年轻有上岁数，有新人也有电视常面孔。
一位位穿着红色大褂，分左右两批站好。
一边十个人，站成梯形。
其中广播说唱团这位名家吴先生站在中间指挥。
“预备起～”
话音落下，一帮人开始合唱。
左边：“吃葡萄～”
右边：“吃葡萄～”
左边：“吃葡萄～”
右边：“吃葡萄～”
……
n遍过后。
左边站出来一人，挑衅右边，“吃葡萄你不吐皮儿啊？”
右边众人合声回应：“你听我说～吃葡萄，吃葡萄从来不吐葡萄皮儿～”
“吃葡萄吃葡萄～不吐皮不吐皮～～”
无数声中。
右边手中慢慢出现一张张红扇面。
左边则是金色。
扇子打开后，又开始集体合唱。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喊了两分钟，大赛的现场很是热闹。
周海在休息间却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仿佛着了魔，脑子嗡嗡的。
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
就这也叫相声，他们到底听过什么？看过什么？学过什么？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相声就是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