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四处飘落着各式各样的金属残骸，智能机兵、无人机、单兵战舰、机甲躯壳以及许多幻体的碎块。足以见昔日战斗的惨烈之状。
不少残骸上还留标志性的生产logo，几乎都是些淘汰的古董级型号，拿去卖废品估计得没人要。也许只有那些喜欢古物的收藏家们才可能有购意愿。
这是座废墟，根本没有重力系统。漂浮着的残骸的密集程度远超想象，众人用最低功率的推进器缓缓前进。最前方的陈飞天用大剑为大伙生生砍出来一条路。
“mr丁，这些战舰什么来头，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陈飞天喊道。
“就是，给大家交个底吧。”赵宇补充道。
“很简单，我需要把锚点安装到这艘战舰的动力室，那里是这座战舰所在区域的中心点，在那有一份资料需要我来回收。你们只要把我送到那里，让我呆上区区十分钟就足够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事少钱多。有些时候，选择要远远大过努力。”
黑色小姐受不了mr丁，已经呆在队尾远远的躲开他了。mr丁只能搂着赵宇的肩膀开始滔滔不绝。
“至于这艘战舰，委托的老板没说，我也懒得问，不过我有一份战舰设计图可以充当地图，并且这里的安全性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真那么安全，你还用花大价钱雇我们这么多人？”陈飞天补刀。
“兄弟也是买个安心，而且大家也看到了，我这援护型机甲，确实没法办事啊。”mr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唯恐众人反悔。
“这艘战舰，我知道一点。”黑色小姐突然发声：“月球历335年，月之城的公司战争末期，有一支航母舰队在返航途中遭受了未知攻击，全军覆没。当战争结束后，所属公司的资产清算部门对事故地点进行了查探，判断这是航母内部爆发了恒晶潮，夺去了所有人的生命。这算是官方记录里月球上规模比较大的一次恒晶潮。”
“战争带来的苦难实在太多，被政客裹挟的士兵们相互杀戮，被暴虐、恐惧、仇恨、绝望包围，确实是引发恒晶潮最好的引子。”
陈飞天举起热能剑斩断了挡路的单兵战舰残骸，刀光划过机翼断做两截，机翼轰然倒地露出背后舱门，30厘米厚的合金门板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几人钻进门内，缺乏光源的舰体内部一眼望去是黑洞洞一片。几人启动了机体的照明功能，高亮度的探照光揭开了黑暗，一幅更为惨烈的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被恒晶潮侵蚀的士兵和幸存者在狭窄的通道内交战，空中飘浮都是报废的机兵部件、炸成碎末的尸块，早已死去的遗骸相拥在一起，这是死前最后的姿态，那些还算完整的面孔上有的只是恐惧。
“有点，心理不适。这份工作真不适合我们女孩子。”这种狭窄的障碍区，夜色的行动力展现到了极致，机体轻巧的在通道内弹跳，避开了所有的残骸。
“加一，我也不喜欢。各位这边走。”漂浮的残骸越往里走越多，陈飞天砍断了一侧的行将破碎的船体墙壁，按照战舰设计图重新开辟了一条道路。
一路的凄惨之状，让众人没了交谈的欲望，缄默了许久。
“说来也怪，亲爱的夜色小姐，我冒昧的询问一句，您为什么会对这艘战舰有这么深的了解呢。”mr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语气里添了几分疑惑，机甲面罩下不知道其是何种表情。
“我兼任着我们工会的文员，平常多看了些档案而已，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夜色小姐不紧不慢的回复。
“呵呵，好奇，单纯的好奇。”mr丁跟在赵宇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砰地一声撞在了赵宇背后，抬头一看，众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具截然不同的残骸，在灰暗色调的残骸漂浮物里很是扎眼。
一具看不出型号的机甲残躯，手里握着一柄耗尽能源的光剑剑柄，残留的上半身的构造勉强称得上完整，死前也许是被什么东西砍成了两段，浑身发散着红宝石般的光泽，在探照灯下显得很是诡异，唯一可以断定的是那种光泽绝不是已知的任何金属和漆料能发出的。
“是晶骸，应该是这艘船上死去船员的精神幻体。但是还没有完全成型。避开它，继续前进。”大叔用着生硬的合成音解释，两臂的巨盾推开了一路上的漂浮物。
陈飞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晶骸的实体，他贴近暗红色的晶骸细细观摩，这具晶骸通体都是纯粹的恒晶构成，凝固在空中像一座出自希腊雕塑家的石像被冻结在时空里。
探射灯的强光下能看到它的内部像是有某种液体在流动，身体残缺部位的边缘反射着明亮的红光。陈飞天凑近了看，机甲的倍视功能辅助下，他能看到那些液体析出结晶，凝结在一起。
陈飞天有些惊诧，这东西像是活的，怀着极大的好奇他小心翼翼的的伸出手，想要一探究竟。
有东西冷不丁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陈飞天心里一惊，“卧槽，鬼东西活了！”
黑色小姐拽着他手腕往前狠狠一拉。
“走啦，新人，一看就是刚毕业的新鲜牛马，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但是今天姐姐着急下班，咱们动作快点吧，别掉队哦。”
陈飞天重新走回队首，几人凭着构造图，很快就来到了下一层。
推开巨型舱门，一副新的景象映入众人眼中。
墙壁上的嵌入式灯管明亮照人，走廊内站满了栩栩如生的晶骸，他们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所有晶骸都面朝着他们，保持着向外奔逃的姿势，脸上神色扭曲，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要从他们身后追出来。
更恐怖的是明亮的灯光和恢复的重力，这是座百年前的战舰遗迹，怎么可能还有能源供应。
“深层维度不稳定的象征之一，恒晶浓度上升期间，精神空间的构造会将不同时期的现实映射在一起，是一种独有的混乱。”mr丁指着灯管开始解释，这是深层维度的常识，大家也不作回应。
好在巨型战舰的通道还算宽阔，一行人尽量避开晶骸向里面挤去，陈飞天扶着墙行动，四面的墙壁上丛生出细碎的恒晶体，手掌上传来明显的颗粒感。
黑色小姐弹出腰间钩锁，无需助跑，纤薄的机体就弹射出去，像一只飞燕般掠过了晶骸群，落在地面，甚至传来清脆的声响，这片区域映射的是供氧阶段的战舰。
赵宇启动模组【跃进】，同样轻松的跨越了大部分晶骸，最后站在一具比较完整的晶骸面前端详起来。
暗红色的晶体表面泛着诡谲的光，模糊的倒映着红客战甲的样子，赵宇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想起了自己平时照镜子的样子，哪怕不用开灯，他也能看到自己那颗玫瑰色的眼珠在夜晚燃烧，那是晶化病的象征之一。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原来会变成这种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