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妇人开好一大堆需要检查的单子，何照揉了揉眉心，抬头看向顾明月，这一看他脸色一白，几乎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出门诊，扶起了差点晕倒的顾明月。
“明月！你怎么了？”何照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扶着明月，一手接过差点掉落在地上的花和月饼，小郑护士愣了下赶紧跟了过来，接过东西。
“那是花饼......快中秋了，给你们的，我自己做的。”明月的声音带着颤音，努力地说。
何照用手背碰了碰明月的额头，初步怀疑是低血糖或者低血压之类的，他直接抱起了她，就往内分泌科走去。
“宋昕，你联系一下肝胆科的医生，把患者的情况跟周医生说清楚，我先送明月去检查。”
“嗯，好的，你先忙，我一会过来看你们。”宋昕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惊慌失措的何照。
何照跑得很快，害怕等电梯太久，直接选择了步行下楼梯，一路的人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开位置。
“不用...去内分泌科，我知道我的身体。”顾明月觉得眼皮沉得睁不开，很想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你先别说话，听话，马上就到了。”
“何医生，帮我给我哥打个电话，他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他知道怎么弄，电话就拨166就可以，我给备注的。”顾明月挣扎着把手机递给了何照。
“166？”顾明阳声音本就有些慌，尤其在听到“166”三个数字的时候心突得一跳，尘封的记忆呼之欲出，但是来不及多想，解锁手机屏幕后，快速按了这三个数字，拨了出去。
“你好，你是？”
“你好，我是儿科的何照，顾明月有些身体异常，现在在我这，她说让我找你。”
“明月在你那？好，你带她来五楼心理科这边。谢谢了。”
何照抱着顾明月一路从二楼爬到五楼后，明月的哥哥就在楼梯口等着，看清对方的样子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画面一如七年前一般，除了地点、时间不一致，人物、经过相似得难以言喻。
“你就是何照？”
“是我。”
情况比较急，来不及多想，顾明阳从何照的怀里接过顾明月，就往心理科门诊大步走去。
手中的温度消失，何照有些怅然若失，但不疑有他，赶快跟了上去。
“她刚才怎么了？”顾明阳边走边问。
何照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过程，就看着顾明阳眉头紧皱，叹了叹气，抱着顾明月走进了门诊休息室。
心理科这个点早已经没人了，何照站在过道的休闲椅旁看着大屏幕上的提示沉默。
值班医生，顾明阳。
顾明月，顾明阳，清晰可见的关系。
何照觉得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唯独心底的那颗小树苗，正在像格林童话里的那棵魔豆苗一样飞速增长。
许久之后，他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世界真小，我真大意。”
“何照，你在哪里，我过来看看你们。”宋昕忙完了给何照发了一条微信。
“我在心理科，你不用过来了，心理科顾明阳医生是她哥哥。”
“好的，有啥需要我帮忙的随时给我说。”宋昕眼神暗了暗。
等顾明阳出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之久。
“她睡熟了，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一会还得上班。”顾明阳说。
“嗯。她是什么原因？方便告知一下吗？”顾明阳目光担忧地落在心理科的门上，又看向顾明阳低声问道。
“社交恐惧症。”顾明阳不假思索地就告诉了何照。
“怎么会？”何照手抖了一下，在听到顾明阳说送去心理科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已知的各种心理疾病都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唯独没有往社交恐惧症上联系。记忆里的明月都是天真烂漫，积极乐观，怎么看都跟这个病扯不上关系。
但是再一细想，一切却又有迹可循，初次见面的不敢直视，后来每次送花都习惯把自己藏在角落...
“读高中的时候，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只是还是不能接受人多的地方。”言罢，向来明朗的顾明阳似乎忆起了什么，脸色闪现了愠怒。
何照心里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喜欢我妹？”顾明阳突然说。
何照愕然，随之地望向顾明阳：“嗯，很久了。”
“等她慢慢跟你说吧。”顾明阳叹道。
“明月怎么样了？”闻讯赶来的杨槐和李酩酊来到了医院。
“没事了，做了催眠，这会已经睡下了。”顾明阳对杨槐点头表示致意。
李酩酊听到顾明月没事后长舒了口气，这才开始正视坐在椅子上的这个男人，一身白大褂也遮不住周身的气质，是个劲敌没跑了。
“我们之前见过。”
“嗯，我是何照，幸会”，何照站起来礼貌地伸手相握。
“我是...”
杨槐生怕李酩酊语出惊人，抢先答道：“他叫李酩酊，我和顾明月的大学学弟。”
“哦，是同学。”何照抬眸，不是男朋友就好，心底有个声音默默说道。
“不只是同学，还是很好的朋友。”李酩酊单手握拳，补充道，“我们是认识五六年的朋友了。”
“嗯，挺久的，我跟她认识也久，二十年了。”何照简短地说。
PentaKill...五杀的声音仿佛出现在大家耳边。
杨槐内心直呼幼稚，李酩酊幼稚她是见怪不怪了，没想到何医生也如出一辙。
顾明阳也是哭笑不得。
“快上班了，我先下去了。”何照回头看了下腕表，“何医生，如果明月好了还烦请您让她给我说一下，我再过来看她，拨儿科分机号就行。”
顾明阳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何照转身下楼，他单手握着扶梯把手，垂着眸，一直到回到门诊后，内心都是起伏不定。
桌面上是整齐的一大盒月饼，数量不多不少十个，他打开其中一份，余下的准备完了分给其他科里的同事。轻咬一口，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齿间，是不喜甜的他都很回味的口感。
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般手艺。
他打开手机，登录上自己的qq，看着好友列表里熟悉的灰色头像，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