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录取结果出来后，杨槐约她去吃饭，庆祝两人同时考上了S大。
“就是新区那家新开的云上私厨馆，我定好了包间，包间名称叫做云落哦，下午6点见。”
顾明月比约定时间提前到了目的地，拾阶而上，这家饭店装修得很有创意，她大概问了下服务员包间位置，就垂着头小步走了过去。
包间里好像有些嘈杂，似乎人还不少，她皱了皱眉，还是选择打开包间的门，却错愕地对上了一班许多熟悉的同学。
糟糕！走错了！
她张着口怔怔地站着，一眼扫过去，赵一澜赫然其中，第一时间准备关门离开。
“顾明月？”
是谁在叫她的名字？不要听，赶紧离开，内心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别走啊，好歹也当过两年的同班同学。”
门把手被她拉到了最上方。
内心觉得对方这句话真是荒谬到极点，她这样的人哪还敢衬得上“好歹”二字。
“反正都毕业了，往事不究，我们来喝一杯吧。”有同学举杯致意。
往事不究？谁都可以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轻松，但唯独不能对她说。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很想回到最开始的时候，认认真真地跟这个往事深究一下，造成这一切的局面都是因为什么？
她缓慢地转过身，视线低得只能看得到饭桌上的各类茶水啤酒，这显然是一场向高中时代作别的盛宴，只是她的出现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对啊，大家坐下来聊一聊，这两天不是陆陆续续出录取结果了，顾明月你考哪里了？”
“我在文科分数榜上看到她的名字了，考得很不错呢！”
“真的吗？顾明月考了多少分？”
“580多。”
“哇，很不错啊，那是过了一本线了，挺好的啊。”
“谁知道是不是又搞小动作了。”
“高考监控覆盖很全的，不可能的。”
“快别乱说，当人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同学们聊得很开心，一点不觉得话题中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听得很开心。
顾明月看向继续始终沉默的赵一澜，心如死水。
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径直走到饭桌前，举起一杯刚倒好的酒，向周围的人致意。“那我喝一下老同学们的酒吧，第一杯，就先祝同学们安常处顺。”说完后将这一大杯透明的液体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
听说过酒的味道很辛辣，可是真喝进去，却还多了味苦涩。
“顾明月，那是乌苏啤酒，是我们叫来喝着玩的，你不能喝这么多！”
即使视野朦胧，即使两年没有联系，他的声音还是很容易辨别出来。
是赵一澜的声音。
什么是乌苏，不就是酒么，大家都在喝，凭什么她不能喝，她不仅要喝，还要喝个扎扎实实，把脑子里最后一点清醒都给灌醉。
让她彻底忘却。
第二杯再起，“祝大家胜友如云。”
紧接着又是第三杯，“这是最后一杯了，那就祝大家今后，前程似锦吧”。
三杯啤酒下肚，顾明月觉得头晕晕的，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告辞了。”
她转身离开包间，留下了六中一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关于顾明月说的三个祝福语，他们私下讨论了很久，不确定自己听得是否真切。
唯独赵一澜以外。
三个成语，他听得明明白白。看似祝福，实则都是讽刺。
关好门的瞬间，顾明月抬头望了望包间的名称。
——雲起。
再抬头，挨着的包间就是杨槐定的雲落。
她真是傻了，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云起云落，
一如这荒诞不堪的人生。
打开手机，一大堆杨槐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明月，我去不了了，中午我老爹亲自下厨做了红烧肉，然后我又灌了瓶冰镇可乐，急性肠胃炎华丽丽地住院了！”
“明月，接电话啊！阿西吧，我已经脱水了！”
“明月，你是不是已经到了！赶紧回去吧，我这会儿还高烧了！”
顾明月想着她疯狂跑厕所的样子就有些哭笑不得，古人要是有此遭遇，想必得仰天长叹一声，时也运也。
“知道了，猪，地址发来，我去看你。”
短信发送成功。
当然，最后她也没看成杨槐，乌苏这酒的后劲很给力，她摇摇晃晃走了几百米，醉意就席卷而来，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等第二天再醒来，她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卧室了，头昏欲裂。
毫无疑问，这一觉睡得极差。
嗯，杨槐后来形容这一天两人的遭遇当真是同甘共苦。
“你知道乌苏有个外号是什么吗？”何照感觉到了胸口染开的湿意，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知道呀，新疆夺命大乌苏，哈哈，后劲是挺大，害得我头疼了好多天。”
“我读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新疆，那里不只有乌苏啤酒，还有一种奶啤，喝起来味道甜甜的，没有酒精，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完了给你网上买点试试。”
“嗯”。怀里的人轻轻点头。
“以后别碰酒，多喝水，努力提高免疫力。”
怀里的人继续点头如捣蒜。
“对了，你之前的QQ怎么不用了？”
“QQ？”明月从何照的怀里起来，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
“嗯，我高中加过你，你还问我是谁，我当时没能第一时间回你，结果你很快就不用QQ了。”
“哦哦，之前也没咋用过，就周末挂着升升等级，我当时的等级还只是月亮，听同学说太阳以上是皇冠，就想着升上去看看...等等，何医生，你的意思是你加过我？”明月瞪大眼睛转过来。
“明月，你抓重点的能力真的是...有待商榷。”何照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什么时候加的我？”明月愣了。
“高二的时候，我的网名是照。”
“呃，那会我好像忘了设置了，我的那个号谁都可以加我，加的人太多了，所以..没什么印象。.”明月吐了吐舌头。
“怪我，我应该起个何一泉的，没准你还能想起老同学。”
“言之有理，不过那个号太久不登，后来把密码都给忘了，找不回来了。”
“没事的，丢了就丢了。“
我就是后悔没能第一时间回复你，这样，你是不是后来就能少难过一些。何照心里默道。至于他们的故事，早一些，晚一点，都无伤大雅，因为最后是她，就很知足。
“何照，我其实早都不难过了。”明月抽了抽鼻子，闷闷地说。
“嗯，我知道的。”何照弯腰，凑到她身边，伸出手，擦去了她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