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房屋聚集的区域,但跟他们平常所知的城镇相比,该说有些地方是空的吗?总之排列方式很不可思议。房屋一律是相同的形状,但像崩塌的积木般随意的排列方式让人感受不到人类的理性。这种说法不太好,所以订正一下,就是缺乏计划性。就算说这些全都是赶工建造的也不为过……应该吧。
因为刚才的下坡路,柳马现在不太想断定。
「……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你什么时候有了灵感力?」
「不是啦。不是灵感力。你看,有人的话就会听到生活的声音吧?虽然可以隐约看到灯光……但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用竖起耳朵也知道。如果没有听到奇怪的鸟叫声,这里非常安静,正好适合午睡。甚至可以说是太安静了。这也是当然的,如果经过兽道抵达这里,就算说远离人烟也不为过。
「……这下,不妙了。」
「哪里不妙了?」
「不,虽然不想断定,但从至今为止的情报来看……」
「喂喂,凤介,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啊。之前艾莎莉雅德巴拉恐惧症的时候,你明明就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像这种时候,直接闯进去确认才是最快的方法啊。」
「那是因为绫子失禁大哭的关系,实际上那是正确的判断。虽然我差点窒息,你差点被压扁就是了。」
「喂,不要提那件事!那是我的黑历史!」
来分析一下在过于安静的山中听得到的声音吧。诡异的风声一成,柳马的声音三成,凤介四成,绫子两成。声音实在太过响亮。据说圣德太子能够同时分辨出复数人的声音,不过安静到这种程度,就算没有特殊技能的人似乎也办得到。
「不好意思~!」
不管怎样,为了获得情报,柳马敲了敲房屋的门。一边大喊一边敲门的模样,简直就像以前的讨债人。由于这里是山中,四周昏暗,真要说起来,柳马比较像可疑人物或是搞错房子的醉汉……
——昏暗?
柳马不经意地仰望天空,发现不自然生长的枝叶遮蔽了天空。如果是茂密的森林或许还说得过去,但这里又不一样。因为枝叶简直就像洞窟一样彼此纠缠,完全遮蔽了外界。
绫子也跟着柳马抬头,然后发现异状。
「凤、凤介!天空……」
「嗯?哦,我早就知道了。不久前我派无人机飞过这座山时,没有看到这种景象。也就是说,我们确实有在追踪『八舞鸟』,所以我觉得不太妙。」
凤介将视线移向房屋。
「不过没有人出来倒是令人意外。」
「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想请你们告诉我们怎么走!」
布男那时也是,有时候会因为偶然被卷入而产生协助者。这次一定也是那种情况。既然没有回应,就表示里面应该没有人,干脆直接开门吧。反正之前也说过不可以住在山里,里面一定是空无一人。
没有回应。看来只是间空屋。
「好,开门吧。」
「——!等等,阿柳,等等,不要开门——!」
凤介的警告慢了一步。在柳马开门的瞬间,一名手持剑尖铲的男子冲出来抓住柳马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勒紧。
「唔哦……!?呃……呼……」
「流……?」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这里?」
「喂,你给我放开柳马!」
不行,绫子,不可以刺激他。柳马原本想远离他,他却用柳马根本无法挣脱的力量勒住柳马的脖子,害柳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即使柳马使出浑身解数抵抗也毫无意义。电击枪或催泪喷雾……没有这类武器就没办法对付他。
「米拉雷塔米拉雷塔米拉雷塔米拉雷塔米拉雷塔!诅咒会回来的!去死,给我去死!你们不死的话我就会死!」
脖子上的手松开后,柳马总算得救,然而下一秒剑尖铲的锐利一击就直击柳马的脑门,害柳马差点当场昏倒。柳马原本以为铲子的形状不适合拿来当武器,不过金属毕竟是金属,超痛的。
「还没完!去死,去死,诅咒马上就会——」
「不准对我的好友出手!」
啪叽!
不曾听过的破坏声响起。预期中的攻击终究没有出现。凤介似乎用不知从哪拿来的粗树枝全力挥击,男子的膝盖染上红黑色,朝不自然的方向扭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凤介!你刚才那下做得太过火了……」
「你说我防卫过当?混账东西,你仔细看看这家伙的眼睛。早就已经没救了!喂,阿柳,你没事吧?」
在两人的搀扶下,柳马勉强站了起来。现在应该用头破血流来形容吗?不过柳马流的似乎是物理性的血。
「没事……才怪。痛死我了。搞不好肿起来了。搞不好还流血了……痛死我了。」
「抱歉,我花太多时间找武器了。放心,你没流血。」
「流马,你走得动吗?需不需要我扶你?」
,!
「不用,我没事……话说回来,你好像早就发现有人在了,还叫我们不要开门。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灯光啊。从门缝透出了一点光。你在门前大吵大闹的时候,光线被遮住了一瞬间。这个男的不是假装不在家,而是想让我们以为没人,等我们松懈下来再杀掉。」
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男子身上。膝盖碎裂的男子已经断气了。脸上长满鸟嘴状的疣。他之所以不再呻吟,是因为疣塞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还是因为口腔内的疣破裂流出液体让他窒息了?柳马实在不愿去想象。太恶心了。
「好恶……」
「因为诅咒行为从以前就被人认为不能被人看见,不过也太快被发现了。」
「这么说来,为什么不能被人看见呢?」
很单纯的疑问。仔细想想的确搞不懂。真要说起来,柳马认为诅咒行为必须被人认知才行。讲得极端一点,就算有个人类被全人类诅咒,但有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他的感情应该会产生变化。告诉他的话或许会自杀,但不知道的话今天也能幸福地活着。
柳马认为认知正是诅咒的精髓,所以希望凤介务必回答绫子的问题。他从口袋中拿出鞋带,以熟练的动作做出三个块状物。
「左边是术者,中间是咒物,右边是目标。诅咒是从右边和中间连结开始,但为了这么做,左边必须和中间有所关联。而当右边和左边相遇……」
右边和左边的块状物连结起来,形成一个圆。
「原本单向的诅咒流向就会形成循环。即使诅咒流向目标,但前方也需要术者吧。根据至今的倾向与资料,我认为大概是这种感觉。实际上我可不知道哦。」
「喂,这种时候应该要自信满满地断言吧。」
「断言不确定的事情也没用啊。而且这个理论只适用于古老的咒术,新的咒术就不是这样——」
原本一直悠哉说话的凤介脸色大变。明明没有人动,他却张开双手制止他们,「嘘——嘘——嘘——嘘——」地一边这么说一边慢慢后退。
「…………怎、怎么了?有什么要来了吗?」
「我们闲聊太久了。我们应该要更有点紧张感才对。有人从里面过来了,大概是这家伙的同伴。毕竟他叫得那么大声,大概是来查看状况的吧。我实在没办法对付好几个大人,我有自信会死。」
「那该怎么办?」
「绫子,你冷静点。我们先躲在左边的草丛里观察状况。死人不会说话,不会有任何人通报我们的位置。」
虽然疼痛的残渣还留在身上,不过只要冷静移动就不会有问题。他们请凤介负责殿后,自己则慢慢进入草丛中。确认脚碰到草后,他们便趴下身子,以尸体为中心窥探状况。
「麻烦你们用无声方式交谈,还有禁止开玩笑,这攸关性命。」
他们一安静下来,不用竖耳倾听也能听见好几道脚步声。火声应该是火把吧。时代错误也该有个限度。现代的话,手机的灯比较实用,而且也是优秀的光源。之所以刻意选择火把,大概是有仪式上的意义吧。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不知从何处传来完全无法预测的鸟叫声。这次的声音比其他时候都还要大,虽然无法确定位置,总之是从极近处传来的。
「——咦?啊,讨厌!等一下!」
「绫子?」
这次会在哪里长疣呢?在柳马脑中浮现这个疑问之前,柳马便将手伸向不知为何倒在柳马背后的绫子。当然,是伸向没有长疣的那一边。与其说这是轻率的行动,不如说看起来像是不得不这么做。
虽然在脚边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不过他们藏身的草丛长在小小的悬崖边。然而,就算发现这件事,又如何?已经太迟了。因为失去平衡的绫子就这样摔落深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还把柳马给拖下水。
虽然高度并不高,而且多亏有茂密的草丛多少缓和了冲击,但真正的问题不在那里。他们确实是在一大群精神不正常的人出现时发出声音了。
「诅咒被看到了!」
「是外人!」
「杀了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比大脑更早行动。柳马忘掉疼痛站起身,朝到现在还爬不起来的她伸出手。
「绫子,总之先逃吧!」
「凤、凤介呢?他一个人在上面吧!」
「那家伙没问题的,总之不逃就糟了!现在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事情过去。怎么了?快点抓住我的手!现在可不是说喜欢的人怎么样的时候!」
「不是啦!我、我站不起来。这也是我掉下来的原因!你、你看我的脚!」
「脚?」
柳马抬起藏在草丛中那双健康丰腴的脚,但并没有什么异状。不经意地往脚尖一看——
「听到笛声似的声音后突然长出来……我、我不想踩烂它!」
绫子的脚底长出了有嘴的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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