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夫便是高适的字。
而在去年的七月份,那位夜带刀的哥舒翰便攻下了吐蕃洪济、大莫门等城,并迅速占领了黄河九曲,且在此地区设置了洮阳郡。
而经此一别,高适和身处长安的萧安想要再次相见也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故而萧安所作“我居长安君洮阳,寄雁传书谢不能。”也是情真意切了。
而后两句更是名震天下!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高适的心还真是被深深触动了!
这写的不就是他吗?
漂泊几十载,一事也无成。
但那又如何?
桃李春风不会嫌他,更有葡萄美酒可饮。他可以放荡不羁之势一扫颓废之色。朝廷容不下他,他可仗剑天涯。江湖夜雨,十年青灯,与之为伴。
这首诗,的的确确是写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看着萧安,神情有些恍惚。明明才见了两面,但总觉得与之宛若早已相识的故友。
尤其是这字迹,让他耳目一新。其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有力,至瘦又不失其肉,骨凝而筋炼。
此生能领略如此之书法,当浮一大白也!
他和张旭乃是忘年之交,之前觊觎萧安的《秦风·岂曰无衣》,便就是想要拿去给张旭收藏。然萧安此子不上道,令他有些惋惜。
而今,有了这几乎独领风骚的书法,只怕那老友要高兴坏了。
“这是何体?我从未见过如此字迹。”
高适欣喜而问。
“梦中受一仙者所授,姑且称之为‘瘦筋体’吧。”
萧安笑道。
他可不会厚颜无耻到将此占为己有。
瘦筋体,便让他提前问世吧。亲手打造靖康耻的宋徽宗赵佶当皇帝确实无能,但书法造诣却独领风骚。
“好字。”
也在观字的王维言简意赅说道。千万别以为他说的少,就是不在乎了。
恰恰相反,能让王维如此称赞,便代表了他对萧安的真正认可。
“萧安,等宴席结束,你稍稍留一下,老夫有些事要与你交代。”
王维又补充了一句。
高适警惕地瞥向王维:“王摩诘,你待如何?”
“与这小子唠嗑唠嗑家常,高兄事忙,可先离去。”
王维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高适。
萧安在一旁偷笑。
这便是这对至交好友的相处方式——不相互拆台便浑身不自在。
但这恰恰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真挚感情。
就在这时,萧安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脸上的喜悦,那是溢于言表。
这让高适和王维都是一脸奇怪。
这小子怎么回事?
之前的表现不是都很淡定吗,怎么这回突然就抽筋了?
原来,此时萧安脑海里传来了一道声音——
【所作诗词获得两位大诗人之肯定,获取【骚客】命格!】
骚客!
这是【文士】级别的命格,不过和【文士】有稍稍有一点不同。
骚客,那得骚起来才行!
萧安想要淬炼这个命格进而获取神通,可不是苦读子集经典吟诗作赋就行了。
他必须要有所“发挥”。也就是说,他必须时时卖弄他的文采,如此才能快速获取修为值。
只能说,这个【骚客】与他太相符了!
“咳咳,能得到两位大诗人之肯定,一时间有些激动。”
萧安腼腆道。
“哈哈,你小子也会害羞啊?不过你这首诗确实好啊。小子,放心,不出一年,你之诗才定会扬名天下。”
高适开怀大笑。
就像天宝六年时他写给董庭兰的那首送别诗一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不仅是成就了董庭兰,也同样成就了他。
说着,高适还忍不住得意地朝着王维挤眉弄眼。
嘿嘿!
这一局,他胜了。
这诗,这字,大获丰收呐!
王维依然淡定如僧。
他的杀手锏还没出呢。
……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众人也都已喝高,三三两两散去,也相互约定要一起金榜题名。
不过每年科考,能中进士者,不过三五十人。今日的芙蓉园里,将近八成的文人士子都得名落孙山。
所以,现实是极其残酷的。
“走了,不过你小子可要长一个心眼,千万别被王摩诘给骗了。”
高适提醒道。
“前辈……”
萧安尴尬一笑。
“好自为之吧。”
高适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走向了后园。
那里,玉真公主的贴身宫女正在等着他。四月他就要离开长安,而这一别,不知何年才会回来。所以,是时候和玉真公主一笑泯恩仇了。
待人散尽后。
萧安恭恭敬敬道:“还请王大人赐教。”
他不知王维留下他所为何事,但以王维的为人,绝对不会是小事。
“老夫曾翻阅过一部佛经,上曰:婆罗河长有一花,曰婆罗花,熬其花瓣与茎为汁而食,可护心脉。”
王维说了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萧安顿时汗毛炸立,激动不已:“王大人,您是说……”
王维微笑颔首。
“可为何你之前不与县主说明?”
萧安疑惑道。
王维淡淡说道:“望舒的命中注定之人未曾出现,让她知晓也是徒增烦恼。”
“王先生的意思是……我乃县主命中注定之人?”
萧安不禁咋舌道。
所以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可王维是诗佛,不是神棍啊。怎么也玩起了道家的把戏?
王维含笑道:“正阳体,婆罗花,两者缺一不可。你既有正阳之体,又和望舒结缘,这便让她有了恢复容貌的机会。至于能否取来婆罗花,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敢问那婆罗河在何处?”
萧安急切问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愿意去尝试。
可从未听过大唐有什么婆罗河啊。
等等,王维说是从佛经上看到的?该不会这婆罗河不在大唐吧?
“南诏。唯有盛夏之夜,婆罗河才会盈水而长婆罗花。此花青白而无俗艳,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花瓣如卷千堆之雪,倒也很好辨认。”
王维缓缓道来。
南诏!
萧安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如此看来,这南诏他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多谢先生告知此事,先生之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萧安郑重说道。
王维叹道:“不过此花只为佛门有缘之人而开。若是佛性不够,别说开了,只怕见都见不着。”
“佛性?那我的佛性如何?还请先生如实相告。”
萧安急切问道。
“佛曰,不可说。”
王维摇了摇头。
萧安扯了扯嘴角。这么模棱两可,让他如何是好?
不过很快他的眸光便变得坚毅起来。
不论如何,他都会亲自走一趟!
取不回婆罗花,他就不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