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的那些白纸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用。
先前我在黑拳擂台上收了那么多小的，又在青青身上抓了个大的，合起伙来怎么也能牵制住屠老四。
老头儿跟我说过若要召唤则需叫其名，若有不知道名字的，那就点到哪个算哪个。
白纸钱零零落落散了一地，我想着当然是全都叫出来为好。
于是我直接用力划破手掌甩了血出去，血迹几乎占满了每一张纸钱。
“众鬼听令，若不想灰飞烟灭那就速速现身！”
话音刚落，老头儿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我想要说些什么。
不等我听清，众多纸钱突然腾空而起开始不断翻腾。
紧接着纸钱应声而碎，碎片逐渐组成了一个人影，便是那些之前被我收来的鬼怪了。
他们挨个现身，却并没有人回应我。
相反，我还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狡猾……
“快！凡事此类鬼怪需签订契约！否则不会听你的话的！”
老头儿实时提醒，我脑子一乱，也没想什么，开口便说，“凡是能助我度过此难的，我皆会放过你们，还你们自由之身！”
众鬼正准备逃跑，听见我这话又悉数站住不动了。
没过一会儿众鬼身上缠绕了一道淡黄色的锁链。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他们跟我成功签订契约的证明。
我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件事办的还挺轻松的。
可我正看向老头儿想得他夸奖的时候，他却一拍脑门直喃喃“糊涂！真是糊涂！”
没等我弄清楚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屠老四便挥刀而上。
刀刃划过我的发稍，幸好有人在后面拉了我一把，否则这一刀将会直接割破我的喉咙。
“我们几个上去缠住他，你找准机会再上。”
之前缠在青青身上的那家伙果真厉害，一句话就成了众鬼的头头。
数十只鬼影一拥而上将屠老四死死缠住，只听扑通一声，他便被摁在了地上。
可屠老四的力气很大，不少小鬼仅仅因为他一甩就直接魂飞魄散。
要不是我在擂台上收了许多，只怕还治不住他一个。
眼看那大环刀在他手里 我急忙跑去用力掰他的手指。
屠老四刚一碰到我还在流血的手掌就像是触电般哆嗦。
而大环刀的震动也越来越弱。
我手上有伤，实在是掰不动，到最后还是我强忍着不试啃掉了屠老四的大拇指，这才成功夺刀！
老头儿恰时也来帮忙。
“我数三个数，你们赶紧闪开！”
老头儿凌空一道锁魂符做好，三声过后众鬼一拥而散，屠老四猛然坐起。
老头儿咬牙将术法打过去，正中屠老四胸口。
他浑身一僵，立刻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
老头儿的话刚说到一半，我就已经冲上去了。
聚炁于大环刀上，我猛的一挥，屠老四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股黑烟迸散融进了天地里。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跌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众鬼累的够呛，身上锁链已解，便都累的歇在原地。
老头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了一张通体墨染似的纸钱，将屠老四的魂魄收了进去。
过后他也坐在地上，仰天大笑着，“这一张黑色的纸钱可够我腰间一大半了！”
我知道，老头儿之前跟我说过穿在腰间的纸钱也分三六九等。
像屠老四这种黑钱，肯定是极难收服的，因此也就更有分量些。
老头儿将黑色的纸钱仔仔细细的串好，随后冲我摆了摆手。
“你这个徒弟我还真不白收，真没想到你能一下子找出这么多鬼怪来。”
我觉得奇怪。
那些鬼怪不就是在纸钱里头吗？好说好商量的，他们有什么不能出来的？
“你只是初学者，身上没有那么多功德，自然也就调动不了这么多鬼魂。”
“以往那些贪功冒进的也常常会这样，若是没有那个潜力，则会遭众鬼反噬，下场不敢想象。”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滴血的时候，他要提醒我什么。
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吧。
“你是个厉害的，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以后可在更多历练历练。”
老头儿这话听着像是夸我的，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现在脑袋发懵，整个人飘飘乎乎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后知后觉缓过神来，我才意识到屠老四彻底没了，连尸骨都没了。
原本他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头，是我亲手将他打至魂飞魄散，亲手摧毁了他的身体。
他养了我二十余载，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实在难以接受。
“孩子……”
这还是老头儿第一次这么叫我。
“这件事情不怪你，如果屠老四不死，那将会有更多的人为他陪葬。你可知道这天地之间什么最大？”
我摇了摇头，不明白老头儿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人命。”
“人要是没命了，哪还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讲，哪有那么多恩怨可报？”
“就算有朝一日.你下了地府，见着了老四，他也不会怪你的。”
说着，老头儿又捧出了一把南瓜子，背靠大树悠哉悠哉的吃着。
他说这话是在安慰我，可我还是一时半会弄不明白。
我马不停蹄的从沪市赶到这，牛家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了老头儿的话觉得是屠老四害得。
方才与屠老四对峙，我只不过也是因为怕他杀了我而已。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我必须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屠老四为什么会屠村了吧？他还活着的时候，明明跟村里人相处的还算不错。就算没有什么近交，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会突然……”
老头儿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四是个好人，可惜不该生在牛家村。牛家村的人虽朴实，却少了钢骨……”
“说人话。”我翻了个白眼。
“唉，这事儿也得从屠老四这辈子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