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一阵骨骼刺破皮肤的声音，紧接着老头儿的身体开始以诡异的姿势不断扭曲。
他的身体愈发庞大，在一片茫茫大雾之中，我隐约看见他的身体变的又细又长。
那样子就像是一条蛇！
我知道老头儿这是要练招了，趁着魂婴不注意的时候便一脚踹了过去。
可我又不敢把他踹的太远，担心它坏了老头儿的好事。
只得若即若离牵绊着他，不叫他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而此时那浓雾之中老头儿显现的身影也已经愈发奇怪。
原本细长的身影逐渐变得粗壮，看着已不像是蛇，而是似蟒！
再然后蟒头逐渐变大，似是蚺。
随后又长出了前爪后爪，形如蛟。
最后便是有了须，可站可腾云，便是为龙了！
可等到浓雾散的一干二净的时候，我却发现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这条浑身漆黑的龙！
此物不似话本中所属，它额头长角，张牙舞爪，说是怪也不为过。
而且更加令我震惊的是，这东西与先前我在梦中水池遇见的那只吞我入肚的一模一样！
也跟我噩梦之中纠缠我身致我窒息的蛇一样！
那东西身上还披着老头儿的衣服。
我便立刻明白此物就是老头儿所化！
“呆.子，先把这魂婴解决了！”
那蛟龙半仙张了张嘴，老头儿熟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大环刀将魂婴挑到了老头儿跟前。
只见蛟龙张开血盆大口，顾不上人骨刺，直接奔着那魂婴的头咬了下去。
一声惨叫伴随着扑哧一声，魂婴的头开始一滴一滴下流尸油。
那恶臭的味道真叫我忍不住吐了一地。
我眼睁睁看着魂婴扑腾了半天的劲儿，最后全身都化成了尸水消失了。
而那蛟龙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嘴巴似乎是被人骨刺穿透了，正滴答滴答流着鲜红的血。
这一幕不光是我，就连十方阵之中的小鬼儿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一时间他们纷纷下跪向蛟龙叩拜，口口声声称他为妖王在世。
而他们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接受不了。
直到这一刻我还心存幻想，可当我亲眼看着那蛟龙变成了老头儿的模样，脑袋里那根弦到底还是崩断了。
“万妖之王，尊称妖王。今日现世，吾等叩拜！”
小鬼虔诚的声音滔滔不绝。
蛟龙便随之化成了老头儿的模样。
他是个半仙，我心里有数。
与魂婴缠斗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我是他，可能真的做不出这个决定。
那个梦魇又一次浮现在我脑海中。
只要一想到那蛟龙的样子，我便能想到梦中老头儿张牙舞爪要害我的的样子。
尽管他受了伤，上身一处时时滴血，我还是想将这事儿弄个明白。
我走上前去站在老头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这事儿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这事儿吧，也并非如你心里所想。蛟龙现世是救人，又没有真的害过你……”
我一口打断了他的话，“还非得我把命搭进去，你才能跟我说实话吗？你到底是人，还是妖？你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我一连串的问题把老头儿也给问呆住了。
他也没想到我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那是他心里也不知道那些可怕的梦究竟对我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你，要害我？”
老头儿迟迟不答，最终我便只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他就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我，也没开口说话，甚至连点头摇头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又问了一次。
他却还是连只言片语都不透露。
我知道，不会从他嘴里再问出些什么了。
只是我没想到，一心想要收我为徒，又屡次救我于火海中的师傅竟对我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既是如此，我这声师傅不叫也罢。
纵使把我一身的本事全都还给他了，我也心甘情愿！
我斗气没管老头的伤，还把十方阵里的阴邪悉数掐灭。
之后我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不经意间一转头，我才看见他藏在袍子下面的双腿还是蛇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恶寒，紧闭着眼睛始终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然而就在我苦苦等待老头先开口解释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亮起一阵火光。
紧接着许多村民手持家伙事和火把冲过来了。
有人手里拿着铁网，还有人举着火棒，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
我以为他们是来帮忙捉拿魂婴的，就想站起来告诉他们大事已经解决了。
可下一秒我却看见荣师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而且再一看，那些人横眉冷对的皆是老头儿。
事情不妙！
他们只怕根本就不是冲着魂婴来的，而是冲着眼下正蜕皮回人身的老头儿来的！
“大胆妖孽！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今日我就将你斩决于此，免得你再出来害人！”
荣师傅这番话把我问懵了。
他和老头儿不是故交吗？
昨天两人还在一起共饮，且相谈甚欢。
怎么过了一夜的功夫，荣师傅就变了脸！
我心头一紧。
想起来老头儿之前责怪我的那些，这才觉得不对劲。
难道我这两天遇到的重重阻碍都是荣师傅率先设计好的？
“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吧，他那白袍之下的分明是蛇身！他的真身是一条大蟒！已经蚕食了不少村民，绝不能任由这等祸害留在人间霍乱太平！”
说着，荣师傅高举起火把，嘴里全是打杀之词。
村民们也举着火把吆喝着附和，那模样与之前大相径庭。
是荣师傅把烂摊子丢给了我和老头儿。
也是这些村民求着我和老头儿帮忙的。
怎么事情解决了，最大的功臣反倒要遭此待遇，这便是人心？是人道？
我心里不平，但荣师傅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大家都听他的，任凭我如何解释也充耳不闻。
我越看荣师傅越来气，便没忍住上前想要跟他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