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兵开拔，白季和老孙共乘一匹。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短，白季可还没学会骑马，在这方面，比那些训练多年的乡兵差远了。
坐在老孙的后座，白季没能感受到多少策马江湖的自由。
只有无尽的颠簸……
“老孙你这马术也不行啊！”白季扯着嗓子喊。
孙大兴背对白季，看不见脸，只能听到他被风吹走一半的声音，“你行你来！让你别去你非去，就让你感受一下江湖风波！”
“是是是。”白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心想要不是你来，我才不来趟这浑水。
“话说为什么是你来？总教头呢？”总教头凝气三层，出手不是更有把握？
“总教头要坐镇县城，他不在有人作乱怎么办？”
一个凝气境教头带着一两百乡兵，在这种小地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那剩下不是还有两个教头么？怎么偏偏选了你？”
老孙嗤笑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
“我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反正咱们可是说好的，去了以后你全听我的，不然我现在就给你扔回去。”
“是是是！”白季敷衍应下。
心想去了以后你还能控制住我？
他也不打算多事，如果能打赢，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打不赢，及时拉着老孙跑路别让他上头就行。
只要老孙别死，这次剿匪的成功或者失败，于他而言都能接受。
能力有限，能怎么办呢？
牛首山地处交界，人烟不多。
近来闹匪，行人踪迹更少。
大伙一路赶来，风景没看见几分，风沙倒是吃了满嘴。
看着眼前连绵一片的山林，老孙率先下马，“到了。”
林惊羽三人也骑到近前，悬马提醒，“刚才来的路上我们见到路边有人一闪就跑了，大概是那伙山匪的前哨。”
能够呼啸一方，可不能是聋子瞎子。
如果是大部队来剿，动静太大，动作也慢，还没到他们人就跑光了。
牛首山不算大山，但是个山就小不到哪去，藏个百八十人轻轻松松。
这也是山匪难剿的核心原因。
但眼下自己人少，全都骑马奔袭，就算知道官兵来了，对方也没多少时间跑路。
“也没想过一直瞒过去。”老孙面色严肃，冷酷地一挥手道：“进山！”
全员下马。
老孙把自己所骑的马匹缰绳往白季手里一塞，不等白季询问，他主动解释，“听好了，我给你的安排就是在这给我们看着马。回来我要是见到少了一匹，军法处置！”
进山剿匪，马匹肯定是进不去的。
老孙早就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才不想让刚刚训练没两天的白季参加这种真刀真枪的战场。
说着转头又看向另外几个乡兵，“你们几个，也都在这看着。”
四十多匹战马，可是县里一笔很大的财产。
要是匪没剿到马还丢了，这一次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是！教头！”
说罢，孙大兴转身便走，带头进山。
迎着他的面，林惊羽三人有些疑惑，“白兄不去？”
大家接触时间确实不久，但仅有的两次交集……
白季一次在招式上击败了林惊羽这个新秀榜天骄，一次解决了乡兵老油条不愿出战的困境。
哪怕他们听过白季是个才刚入营训练的新兵，对于他的印象也靠谱到没边。
孙大兴面无表情地挥挥手，“他不去，看马也是重责，不比剿匪轻巧。”
林惊羽皱眉一想，点了点头，“也是。”
有句话在心里他没好意思说。
白兄如此靠谱，有他在感觉这次剿匪都能顺利一半。
但对方只不过是炼体境新兵，自己是凝气境新秀，剿匪这种事自己还要依仗一个炼体境新兵，说出去不得笑死人？
按下心中白兄没有跟着一起去的些许遗憾，林惊羽从马背上拿下装备，最后整了整身上装束。
出来历练不久，虽然也打过几个闲散匪类，但真正进行这种规模的生死之战还在头一次。
临近战时，血气沸腾，就连真气在隐隐跃动间都有了突破之感。
师父说的没错，只有这种见血的拼杀才是武者最好的成长。
无论是技艺的交锋还是真气的勃发，都对修为的增进大有好处。
折断的骨头是最好的老师！
为了这一战，他已经准备了许久！
手持一杆红绫铁枪，背负金雕长弓，林惊羽抬头看山，瞳孔中光影跃动，“走！”
……
进山了。
随着最后一个背影消失在略有翠意的山缝之中，白季眯起了眼睛，开始打起了身边人的主意。
“哎呦！肚子疼！哪位大哥带了厕纸？”
看马的老兵百无聊赖，他本就是为了战利品来的，如今被吩咐在这看马本就一肚子牢骚，听见白季这话顿时大声嘲笑。
“哪家的公子爷出来体验生活？出门还要厕纸？路边随便找个石片树叶用一下得了！”
“这都没让你去正面拼杀就肚子疼，真让你进山你还走得动道么？”
“人有三急我能怎么办？”白季一副憋不住的样子直往山脚下钻。
看着白季的身形隐入山后，老兵无奈地摇头笑笑，“这小子还怕羞……”
“别蹲太久啊！不然教头回来我可要说你擅离职守。”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这马有人看着就行。
真要有人起意，四十多匹马，就靠他们三四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住？
但只要不是山匪这种无法无天的贼盗，他们只要把乡兵身份一亮，别人也不敢动手。
所以大家都挺放松。
……
山路崎岖，但并不过分陡峭。
一条山水从峰上流淌而下，激起的水汽颇为清凉。
好几十人留下的行迹清晰可寻，而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早有的一些痕迹也挺明显。
很显然，那是山匪平日行路所留下的。
只是这些痕迹杂乱不堪，四通八达，教头他们的追踪却是一路坚定。
不知道这等辨别循迹之术，是营里老兵或者老孙的，还是林惊羽他们三个会的。
白季跟着轨迹，倒是不用费心这些。
果不其然，跟着轨迹一路寻了有大概小半个时辰，白季便听到了阵阵喊杀之声。
‘已经交上手了！’白季心中一凛，脚下更快了几分。
终究是时间太短，连个赶路的轻功都没能学到，否则应该更快追过来的。
白季心中暗自想着，拨开转角的树枝叶片，看到了一片染血的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