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共习得刀枪剑棒等招式不下二十余种，甚至还有人教了一手暗器手法以次充好。
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优劣。
甚至直接从那些使用者手上学来的时候，有些招式说不定都脱离了创立这一招式的那些前辈自己的本意。
或是精进改良，或是去精寸粕。
学到手之际，白季确实第一时间就可以将这些招式用的滚瓜烂熟，看起来说不定远比教学者本身用的还好。
但其实这些招式之间的连接是散的，彼此并不呼应，大部分招式前后之间也没有应有的承启勾连之意。
俗称断招。
放在以前那些老对手的眼中，每次断招可能都是致命的失误。
今日能胜过那些对手，靠的基本上都是拆招破招的基本功。
背后是选择的思路，而非招式本身存在的意义。
哪怕最后刀剑齐鸣时，也是欺负对手菜，没见过世面直接给他打懵了而已。
换一个更高的层面，甚至是换一个同等修为但久经江湖的老手，自己都未必能胜地这么轻松，或者说都未必能胜。
更别说自己也没轻松到哪去。
连出两记凝气式的虚招，真气耗尽，体能低颓，最后出枪甚至都得靠着肩胛的骨骼肌肉控枪才不至于失了力道和准头。
这种情况下，对方但凡多撑一下，或者哪怕是暂避锋芒，自己接下来大概率都得躺。
修为之间的鸿沟差距，始终不是拆招破招的认知选择之差，就能够补足的。
白季也觉得自己今天赢得丑陋，但当时没空梳理，而且对手实在太菜，也就这么着了。
现在得空下来，才能一一拆解——
正常一整套的武学招式施展时，不仅仅是一招内的几式前后各有加成，更是招与招之间都有不同的承启之功。
招式的真实加成，本也是供人以弱胜强的创造。
或是能让对手自己劲力消退，或是能让自己力道累加。
便如自己最初对战林惊羽时，“雁行”、“雁回”间接一式“铁壁”，照样不影响招式本身的加成，这才是有意义的变招。
大家都有招式的时候，这优势看起来彼此抵消。
但自己手握这么多招式，是否可以从中组合出独属于自己的一份优势？
这就是白季如今正在研究的方向。
月色之下，白季手持枯枝。
或挥或砸，或扫或刺。
时而看着像剑，时而看着像刀，恍惚间竟又似枪。
招可以打散，招中的式同样也可以打散。
枯枝在手，无论刀剑，无有定式。
渔女远远驻足看着，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痴了。
她很确定，这小厨子如今所比划的招式，正是白日里从那些不入流的挑战者们身上习得的。
其中大半，当真是一点不入流，属于是把秘笈放大街上都未必有多少人愿意看一眼的程度。
但哪怕如此，如今在这小厨子手中变换，依旧透出几分令人感到心惊的机变。
一招一式间不复白日松散，或许还没彻底像是真正一整套的武学那样完全融洽，但起码在往那个方向上走。
就连自己原本想提醒他的东西，眼下似乎也不用自己提醒了。
此前小厨子最后战胜柳复云时所用的刀剑齐鸣看着惊艳，实则纯是花哨。
她有心点醒，但最开始害怕暴露这份眼界，随着小厨子自己猜到一些东西，这眼界确实不用隐藏了，但眼下一看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多嘴。
这小厨子欠缺的当真只有那些基础的修行资源，至于武技方面的精进机变，委实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这等高屋建瓴的认知。
收拾完碗筷的樊姨不知何时也靠了过来，“姑娘，白少侠的功夫，当真俊朗。”
“那是！”渔女骄傲地抬着下巴，月色下的脖颈优美宛如天鹅。
樊姨眼神发虚，依稀间仿佛又看到了曾经艳绝江湖的乱世妖女。
不过姑娘你在得意什么？
我是在夸你么？
正摇头失笑间，樊姨忽而听到耳边传来姑娘微不可闻的小声嘀咕，“要不樊姐你今晚去别的地方休息吧？”
樊姨：“？？？”
渔女脸色微红，不过在易容药粉的遮挡下也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低头自顾自地解释，“军营宵禁，他这么晚没回去肯定是不好回去了，草棚不大，三人多有不便……”
“……”
樊姨满心吐槽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一眨眼我成外人了？
三人行必有大灯泡是吧？
之前那三个天策府高徒借宿的时候你不是直接让人睡在屋外茅草堆上？
怎么换了个人就要我去睡茅草了？而且屋后都不让睡？
我好像路边那狗，无端被人踢了一脚。
好好好！
樊姨转身就走，“我去和狗一窝。”
见到樊姐误会，渔女又羞又急，张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愣在原地眼波如水，如河水静谧流淌。
白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发什么呆呢？”
“在想怎么弄死你！”渔女转头看着白季，心想我一世清名都被你玷污了嘤嘤嘤！
白季找到熟悉的感觉有些乐，“细说弄。”
渔女抬手就锤。
习惯了不露身手下自然被白季一把捉住。
打闹间两人距离太近，呼吸间气息都有彼此交融的意思。
星夜静谧，河水潺潺。
河畔无人，气氛再旖旎不过。
渔女娇羞地微微偏头，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今晚是不回去了么？”
说话时小心脏都“噗通噗通”地猛跳。
以往纵横江湖，所遇到追求者也无数。
但何时遇到谁按着自己的手，说“你的事我扛了”这样霸道？
最关键的是往常自己艳倾天下，那些追求者说得好听听着也情真意切，但其中有几个是真情实意？
眼下自己不过常人之姿，小厨子这般待人才是一片真心。
不得不说刚才吃饭之际，小厨子一脸侵略地盯着自己让自己别走那刹，真的扣人心门。
冲动之下总觉得自己似乎也得给他一点反馈。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今晚可能会稍微有点不出格的亲密之举的准备。
却不想听到她问话的白季更是一脸兴奋，“不回去！”
下一刻渔女就感受到一阵大力从手上传来。
然而带她奔行的方向不是遮风挡雨的草棚，反而是水流潺潺的河边。
渔女整个脑袋都懵的，‘第一次就露天席地不太合适吧？’
转眼就看到白季拎着鱼竿一脸兴奋，“我们来钓鱼吧！”
“？？？”